“姐姐,按照你平時的習慣,這個時間助理會過來彙報工作,已經11:40分了,我並沒有聽到敲門聲。你要是不想見我,或者有別的事情,可以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你在哪裡?”

寧淺頭皮一陣發麻,隔著電話她幾乎都能看到陳千野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用一種審視犀利的目光盯著她,彷彿只要說一句假話,都在他面前原形畢露。

她極力鎮定下來,從容道:“沒有,我已經出門了。”

“真的嗎?”陳千野咄咄逼人,“那姐姐去哪兒吃飯?都叫了誰?開了哪輛車?能讓小楊跟我說句話嗎?”

他一連串的發問讓寧淺惱羞成怒,“你沒有資格關到我頭上!誰允許你用這種口氣質問我的?”

她一發火,電話那邊頓時沉默了,只有聽到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寧淺聽著安靜的呼吸聲,心裡隱隱有點懼怕,陳千野溫柔的太久了,她都差點忘了,每次陳千野只要一沉默,在床上就會死命的折騰她。

一想到床上陳千野那股子狠勁,寧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口氣好了些,“好了,別多想,晚上回去再說。”

“好。”

罕見的,陳千野意外的好說話。

沒等寧淺鬆口氣,陳千野又補充了一句,“姐姐,不要撒謊,你撒謊,我會知道。”

他的口氣有種不容置喙的強硬,聽得寧淺火氣蹭蹭蹭往上漲,她拼命剋制住自己的怒意,生硬的說:“知道了。”然後就快速的掛了電話。

這頓飯當然不會吃,寧淺回到了公司,連午飯都沒吃,就躺到休息室了。

她瞪著天花板,也不覺得餓,也不覺得累,也沒有一點睏意。

一想到看到的那些資訊,她的心就不自覺的揪到了一起。

趕到晚上八點多,寧淺磨磨蹭蹭了很久,才拿起了所有的勇氣,開車回了家。

出了郊區,拐了一個彎,就上了回家的大路。

遠遠的,寧淺就看到了那棟熟悉的別墅,別墅一樓客廳的燈亮著,隔著距離,她幾乎都能想象得到陳千野此刻正在煲著湯,開開心心的準備著晚餐。

只要她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只要她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進了屋子,她照舊可以盡情的享受一切,享受陳千野帶給她的所有溫暖和喜悅,享受陳千野帶給她的所有情慾和歡樂。

在國外的那幾年,她早就玩膩了外面的一切,而陳千野除了圍著她轉,就是去書房忙工作,對外面的一切也不感興趣,倆人平時下了班,就宅在家,看看電影,吃吃飯,玩玩遊戲,分析分析市場行情,晚上就盡情的纏綿做愛,和陳千野在一起的時光,雖然平淡,雖然細水長流,但卻是她最想要的,這一切也讓她打心眼的滿足開心。

一想到車子停下,她要推開這扇門,眼前美好的一切可能會徹底毀滅不複存在,她就有一種想要逃避的沖動。

她承認,她的心態變了,她早就不是那個勇敢果斷的寧淺了,在細水長流的愛意中,她早就變得心腸很軟,早就不敢輕易戳破那層窗戶紙了。

停下車子後,寧淺沒有立即下車,她看著這棟承載了很多美好記憶的房子,忍不住想,她真的要進去嗎,真的要把一切說出來嗎,真的要把這個美麗絢爛的泡沫戳破,面對冷冰殘酷的現實嗎?

如果她假裝不知道,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是不是就可以維持現狀?

看著看著,寧淺的視線漸漸模糊了。

她想起來今天調查的結果,想起來今天看到的那些照片,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自虐般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很多,她胡亂抹了把臉,推開車門下了車。

似乎早就預料到她回來,還沒有拿出來鑰匙,大門就開了。

迎來撲來的不止是湯的香氣,還有陳千野一臉溫暖的笑意。

“姐姐,你回來了。”

寧淺看著這張依舊俊美的臉 ,聽著依舊溫柔的話,突然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她任由陳千野把她拉進客廳,任由陳千野幫她換好拖鞋,看著陳千野柔軟的發頂,她就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陳千野似乎看出來了她的心不在焉,似乎又故意忽略了她的不安,轉身去了廚房,把做好的晚餐一一端上來,然後拉著寧淺坐下,“姐姐,中午沒吃好吧,來嘗嘗我煲了一下午的湯。”

寧淺看著面前的湯,香氣繚繞,讓她幾乎有點想落淚了。

她沒去接那碗湯,而是慢慢的、慢慢的起來了,“明天我會搬走。”

生怕自己心軟,寧淺急切又清晰、一字一頓的說:“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話音剛落,陳千野端著湯碗的動作立即僵了,掛著笑的表情瞬間陰冷,連聲音都沉了下來,“姐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