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心如潮(第2/2頁)

貴族睨視著他，又是得意又是嘲弄：“你是不是以為教皇國的軍隊還有兩天才能兵臨城下？你是不是還做著美夢，等那個女人回來，就能穩定局面？”

“我告訴你，別做夢了，那個女人不可能再回來！教皇國的先頭部隊已經摸到城下，等我們的人和他們裡應外合，開啟城門……哈哈哈，你們這些人的美夢也就到頭了。”

修利亞悚然震驚，把人丟給衛士，轉身就跑。

他並不是一個天生的戰士，鐵匠出身的小泥腿子，跟鐵錘打交道的時間遠比軍隊多。他所有的軍事技能都是柯內莉婭教的，這就導致他在某些關鍵時刻上的判斷，會出現微妙的滯後和偏差。

從得知教皇國出兵起，修利亞就在兢兢業業地安排佈防事宜——芙蕾雅堡按兵不動的理由是他把最精銳計程車兵調去城頭，軍事基地生産的先進火器也全部拉了過去。

連奧伯特都沒能歇著，這小子除了武器設計，建造堡壘也頗有心得。早在學院建成之初，他為柯內莉婭設計了不下五六種堡壘樣式，全部應用於實戰。

這些成為修利亞的底牌，哪怕教皇國真的大軍壓境，他也自忖有一戰之力。

但他沒想到，教皇國會買通城內貴族，用這樣下作的方式開啟城門。

戰士們會對身前的刀槍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但他們未必擋得住身後暗箭。

修利亞將馬鞭甩得震天響，這一刻他忘了自己□□的純血名駒價值千金，也忘了自己平時是如何珍愛它。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是這匹馬，這樣他就可以甩掉一切負重，不顧一切地奔向城門。

相隔一條街道時，他聽到震天的爆響聲。修利亞對這動靜太熟悉，是火銃連發的聲音。

難道教皇國已經打進來了？為什麼守城衛士沒有發出求救訊號？他們不會已經全軍覆沒了吧？

這個可怕的念頭毒蛇一樣糾纏住修利亞，讓他把馬鞭甩得響一些，再響些。終於，城門近在眼前，他看到廝殺在一起的人馬，出乎意料地，是穿著不同服色的“平民”。

一邊應該是貴族們派去開啟城門的奸細，另一邊……居然是海商的護衛隊。

修利亞錯愕地睜大眼。

海商的插手是誰都沒料到的，這些人從來明哲保身，雖然身家豐厚，卻很少插手城邦之間的爭端。正因如此，貴族也好，教皇國也罷，都沒把他們計算在內，誰也沒想到在這個要命的當口，這些人會擰成一股繩，不約而同地站在柯內莉婭身後。

在這個時代，航海貿易的風險不比利潤小。除了不可預見的天氣條件，橫行的海盜與猖獗大陸的強盜是最大的威脅。但凡有些身家的，都會僱傭強有力的打手和保鏢。

而現在，這些私人武裝站在城門前，成了權貴們無法逾越的鐵壁。

他們的悍勇粉碎了權貴們的獻城計劃，當芙蕾雅堡的援軍殺入戰團的一刻，權貴們的失敗已然註定。

“為什麼，”扮作平民的奸細無法理解，“為什麼……要插手？”

回應他的是海商保鏢迎頭砸落的木棍。

因為有個人許諾給他們財富、榮耀，以及在其他人那裡得不到的地位。

他們想為自己搏一把。

修利亞沖在最前面，親衛隊與海商護衛聯手，很快佔據優勢。他環顧四周，在城樓上看到了尤菲，這一驚險些令心髒跳出來，他三兩下登上城樓，一把揪住尤菲：“你怎麼在這兒？”

尤菲沒說話，臉色十分難看。

修利亞揪著她上上下下檢查了好一會兒，確認沒有外傷，這才長出一口氣：“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送你回……”

尤菲突然推開他，轉身竄到角落裡。修利亞不放心地跟過去，聽見撕心裂肺的嘔吐聲。

修利亞：“……”

他剛冒頭的火氣被尤菲吐沒了，只好拍著女孩後背替她順氣。然而回過頭時，他愣住了，只見城外是連綿的山地，因為時值深秋，植被黃了一多半，遠遠望去蒼赤相間，彷彿最精妙的畫手打翻了調色盤。

然而此時此刻，無數陰影自絢爛的植被後冒出，由點及面地彙成一片，潮水般烏泱泱漫來。

剎那間，修利亞後背寒毛炸成森林：“敵襲！是教皇國的軍隊！”

密林深處探出一面旗幟，彷彿傳說中的海妖，遙控著蔓延而來的“潮水”。

旗幟上的圖案，是利維坦家族的海中巨鯨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