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交給我吧

在這個時空,想聽到槍聲並不容易,因為教皇國壟斷了□□交易和火器製造技術,跨時代的熱武器成為他們無往而不利的爪牙,在長達十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內掌握著大陸霸權。

直到一年前,北方戰場打響。

斯洛特的反擊不止是對教皇國權威的挑釁,更動搖了這個龐然大物多年來的統治根基——如果這片大陸上,有人能在戰力軍備上與教皇國分庭抗禮,那它憑什麼稱自己為神光眷顧的國度?

又憑什麼代行神的旨意?

這是柯內莉婭必須死的理由,在得知威斯特家族的火器實際上是由翡蘭寧供應時,教皇就下定了決斷。他強撐著被毒藥侵蝕的身體召開了秘密作戰會議,制定了一連串針對翡蘭寧和柯內莉婭的計劃,這些指令由十字衛隊的精銳快馬送出,彼此勾連成一張看不見的網。

做完這一切,疲憊的教皇躺回長椅,他今晚透支了太多精力,已經沒力氣開口。與會的官員們悄然退出房間,壁爐的篝火嗶嗶啵啵燃燒著,那樣溫暖明亮的火光,卻無法為教皇灰敗的面頰增添血色。

他歇了許久,終於攢足力氣拉響銅鈴。很快,會客廳的門再次推開,新任異端審判廳副廳長向躺椅上的男人行禮:“聖座。”

“你去……一趟翡蘭寧,”教皇吃力地吐出字句,“把陸恩斯帶回來。”

“我為他撲了這麼久的路,可不是為了……讓他給一個女人當狗的。”

新任副廳長欠身行禮,悄然退了出去。

槍聲響起時,跟隨柯內莉婭的親衛隊立刻散開。這麼久以來的訓練派上用場,他們像訓練有素的軍人那樣躍下馬背,藉著樹幹和灌木隱蔽自己。

因為他們的反應及時,排山倒海般的火光沒有造成嚴重傷亡,只掀翻了幾匹奔馬——珍貴的純血馬,每一匹都價值千金,它們倒下時的哀鳴像一把刀,狠狠紮進裡儂心窩,疼得他直挫後槽牙。

然而沒有時間為馬哀悼,因為敵人已經沖上來。同樣的精銳外勤,同樣的訓練有素,他們端著樞機團特批的火器,試圖尋找黑夜中的生命跡象。

柯內莉婭抽出藏在小腿的火銃,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其他人追隨了她的動作,火光和子彈組成一道海潮,鋪天蓋地地推回去。

這一刻,新式火器的威力佔據了上風。不同於教皇國每一發都需要重新裝彈的老舊設計,由柯內莉婭和奧伯特聯手改進過的火器不光由燧石觸發,還能持續連射。教皇國的刺客沒有防備,在第一輪齊鳴後摸黑往前沖,很快迎來了第二輪的狂轟濫炸。

戰馬嘶鳴與傷者的慘呼聲此起彼伏,與此同時,親衛隊在柯內莉婭的帶領下換了藏身位置,居然反客為主,對襲擊者形成不露痕跡的反向包圍。

這一場較量沒有超出柯內莉婭意料,只是來得更早。她為這一天準備了足足一年,那些殫精竭慮的推演、汗流浹背的操練,在生死一線間體現出價值。

親衛隊頂著教皇國的射擊前進,他們熟練地藉助灌木隱藏身形,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當教皇國的射擊聲停下後,就是他們反擊的時刻,他們的攻擊時間遠比教皇國長,火力也更兇猛,分明是被圍獵的物件,卻在頭狼的帶領下奪回了主動權。

在清空彈匣裡的存貨後,柯內莉婭熟練地退出轉輪,重新上了彈丸。這是她的習慣,無論何時都要做好戰鬥準備,武器彈藥當然是重中之重。就在她抬起槍口瞄準射擊之際,異樣的警覺化作尖針,毫不留情地刺入後頸。

剎那間,身體的本能反應救了她。爆鳴聲從身後傳來,突如其來的偷襲沒能擊中要害,只洞穿了肩膀。

灼燒般的痛感自傷口處炸開,沿著感測神經沖進大腦,柯內莉婭手腕劇顫,全靠意志力才沒讓火銃脫手。

然而眼下不是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咬了咬牙,把火器換到左手。之前的回擊暴露了敵人方位,很幹脆地兩槍連響,她將偷襲者送上天堂。

但危機遠遠沒有解除,襲擊她的教皇國衛隊比想象中難纏。他們使用了與她同樣的戰術,以部分兵力牽制住親衛們,真正的精銳潛藏在夜色中,趁亂鎖定了頭狼方位,完成了反向包圍。

火光炸開在夜幕中,彈丸連成灼亮的鎖鏈。包圍圈經過精心計算,不論柯內莉婭逃到哪裡,都逃不過如影隨形的彈丸和弩箭。襲擊者甚至不在乎暴露方位,哪怕以命換命,也要把她留下。

親衛們意識到不妙,開始向柯內莉婭靠攏。然而襲擊者的人數在他們之上,用人海戰術拖住了他們。短兵相接中,有人受傷,有人倒下,有人憤怒地嘶吼,有人在血泊中抽搐,還有人畏懼地趴在地上。

柯內莉婭沒有將性命交到別人手上,當發現對方不惜用人命去填槍口時,她放棄了開槍——攜帶的彈丸數量有限,必須省著點用。

與此同時,她將聲息收斂到最低,匍匐在草叢中,像一頭潛伏的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