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要變天了

沃倫伯爵沒把拜爾善夫人的突然發難放在眼裡,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兒子夭折,丈夫重病,能翻出什麼花來?

“看在你是我母親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他傲慢地說,“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那幫泥腿子……”

他沒能把話說完,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壓住胸口,令他無法發出聲音。緊接著是頭暈目眩,他下意識撐住什麼,胳膊卻軟的使不上力,只聽“砰”一聲響,茶幾上的餐具被他帶翻,紅茶潑上了昂貴的羊絨地毯。

所有人驚愕地抬起頭,他們中有人出現和沃倫伯爵一模一樣的症狀,頭暈、胸悶、身體發軟,面條似的地滑落座椅。

拜爾善夫人不慌不忙:“是屋裡的炭火燒得太旺了吧?來人,快過來幫忙。 ”

侍從們魚貫而入,有的開窗透氣,有的將“暈倒”的貴族扶走。還能站著的人忽然覺出不妙,那些倒下的都是反對拜爾善夫人的強硬派。

這是巧合,還是……

然而人已經被扶走,哪怕他們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被架著離開時掙紮著扭過頭,丟擲求助的視線,留在會客廳裡的人依然沒有開口質疑的意思——他們之所以選擇三緘其口,是因為實力弱小,沒有置喙談話的資格。這時候和掌握局面的拜爾善夫人叫板,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等礙眼的人都被拖走,拜爾善夫人輕搖綢扇,微笑注視留在會客廳裡的人:“你們應該很清楚,那切斯今天的麻煩,是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虔誠地侍奉神明當然沒錯,可是因為這些而得罪了強有力的盟友,這就不太好了。”

“各位覺得呢?”

還留在客廳裡的拜爾善成員們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明白了一個事實,要變天了。

“只要拜爾善的地位不會動搖,我們並不在意與誰交好,”許久,席間最年長的男人說,“但是夫人,您這麼做並不能解決所有麻煩,很有可能製造出更多的麻煩。”

“剛才‘發病’的……有些是嫡支子弟,即便是旁支,也是實力深厚,家裡可不止他們一個人。如果被他們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您的麻煩恐怕不只沃倫那麼簡單。”

拜爾善夫人笑意盈盈:“所以呢?您要告發我嗎?”

年長男人不吭聲了。

“知道這些年,我的丈夫教給我最刻骨銘心的一課是什麼嗎?”拜爾善夫人說,“在看到最終結果前,永遠不要輕易揭曉自己的立場,因為在那一刻到來前,誰也不知是否會發生變故。”

“也許明天天一亮,我的麻煩會源源不斷,可至少今晚,在這座城堡裡,是我佔了主動,不是嗎?”

年長的男人閉嘴了。

他們沒有與拜爾善夫人抗衡的實力,只能明哲保身。很快,他們發現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因為當天晚上,拜爾善親衛隊闖進沃倫伯爵的住所,將所有成員緝拿下獄。

“她瘋了,那個女人瘋了……”得知訊息的家族成員們,有的膽戰心驚,有的激怒憤慨,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拜爾善夫人在向整個家族宣戰,“她想幹什麼?以為丈夫病重,兒子下獄,就能成為城邦的主人嗎?”

拜爾善夫人的答複在第二天天亮時給出:前一晚造訪老宅的家族成員們不是突發疾病,而是被人下毒。幕後黑手就是她的繼子,沃倫伯爵。

誰都能看出這個解釋的荒誕與不合理之處,不是沒有家族成員提出質疑,但他們很快偃旗息鼓,因為拜爾善夫人身後站著整支家族騎士團。

誰也不知道這些家族最精銳的戰力是什麼時候與那個外姓女人站在一起的,他們更不清楚,一個從來沒有存在感的女人,是憑借什麼收服這支被稱為“家族鐵壁”的騎士團。

等他們回過神時,騎士團已經闖進他們家中,查封他們的財産、清繳他們的債務,勒令他們限期還錢,否則就要抓他們去坐牢。

拜爾善的家族成員們驚呆了,他們大聲斥責騎士團,稱他們為反咬主人的狗。騎士團團長一言不發,等咒罵的人安靜下來,才冷冷反問:“你知道沃倫伯爵有多久沒給我們發過薪水了?”

咒罵的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