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倫斯特淡淡地說,“但他們能在執行過程中動些手腳,比如,用一個形貌差不多的死囚把我換出來。”

“偷天換日確實是不錯的計策,”這解釋了許多,但柯內莉婭還有想不通的地方,“可針對副廳長大人的行刑一定看守嚴密,會這麼容易被人得手?”

“副廳長大人,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倫斯特沒說話。

當他不想回答某個問題時,就算剖開這個男人的心,也不可能得到只言片語。倫斯特的態度很明確,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想要我的命,現在就可以動手。

柯內莉婭揉了揉額角。

“好吧,我不為難你,”她難得退讓,“你跟安布羅神父是什麼關系?”

這個話題溫和多了,倫斯特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這個從來強硬的女人會輕易放過他。

“神父……算是我半個養父,”他說,“我小時候流落異鄉,是神父收養了我。”

“小時候是多小?”

倫斯特給出明確答案:“五歲到十五歲。”

十年養育,確實跟養父差不多。

“難怪你脫險後回到了翡蘭寧,”柯內莉婭恍然,“是知道自己無路可走,回來投奔養父嗎?”

倫斯特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回來看一眼,”他說,“異端審判廳換帥,訊息遲早傳出,如果見不到我平安,神父很難放心。”

柯內莉婭突然想起什麼:“所以,我下午遇到的那個人,確實是你?”

倫斯特淡淡“嗯”了一聲。

“教堂是在我離開後不久起火的,在此之前,襲擊者已經殺了安布羅神父,還跟你交了手,”柯內莉婭推算時間,瞳孔微凝,“也就是說,其實在我告辭的時候,刺客已經非常靠近……甚至潛入了教堂?”

她也曾幹過斬首刺殺的髒活,不難複盤刺客的想法——也許在他們看來,多殺一個女人費不了多少功夫,但柯內莉婭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有護衛,交起手來很難掩人耳目。

這不符合刺客低調行事的原則,所以他們等到柯內莉婭離開才動手。

柯內莉婭有些懊惱,如果當時她再謹慎些,或者把安布羅神父和朱賽白強行帶回芙蕾雅堡,後面的事也許都不會發生。

“刺客是奔著你來的,”柯內莉婭揉了揉鼻樑,“很顯然,有人知道你還活著,迫不及待想要斬草除根。”

“是利維坦,還是梅洛斯?”

倫斯特抬起眼:“你為什麼會想到梅洛斯?”

他如今是喪家犬,失去“異端審判廳副廳長”的光環,對柯內莉婭構不成任何威脅,許多原先不能明說的話,現在也不必顧慮。

“都是聰明人,就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柯內莉婭微哂,“梅洛斯夫人是怎麼死的,你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

“雖然我確實在梅洛斯夫人的飲食裡加了料,但如果沒有副廳長大人的默許,想必梅洛斯夫人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上演一出跳樓好戲吧?”

倫斯特牽動了下嘴角:“……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梅洛斯夫人死訊傳來時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