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

尤菲聲嘶力竭地呼喊,一點不在乎利刃是否會割斷喉嚨。柯內莉婭眼神巨震,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尤菲——另一個時空的尤菲,躺在醫療艙裡,已經走到生命盡頭,卻依然對她努力展露溫柔的微笑。

她毫不猶豫地搶過裡儂的佩刀,朝著自己右腕砍下。裡儂來不及阻攔,急得直跳腳,一道身影就在這時從高處躍下。

是修利亞,他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二樓,從欄杆缺口處跳下。強盜首領和尤菲同時倒地,修利亞用富有力量的手肘勒住強盜首領喉嚨,將他從尤菲身邊拖開,柯內莉婭刻不容緩地上前,將尤菲拉到身後。

衛兵們一擁而上,制服了強盜首領。心有餘悸的裡儂薅住男人衣領,提起拳頭就是一通暴揍。另一邊,幾個社團出身的衛兵圍著修利亞,他從二樓跳下時下意識撐了地,手骨禁不住落地時的沖擊力,幹脆折斷了。

柯內莉婭拉過尤菲的手,她剛才險些再一次失去妹妹,心髒砰砰直跳。尤菲卻很不安,不時回頭看向修利亞的方向:“姐姐,他好像受傷了。”

柯內莉婭很無奈,還有點吃醋。但修利亞剛剛救下尤菲,她不好多說什麼,走過去握住青年手腕:“還能動嗎?”

修利亞額角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能。”

“能什麼能!”柯內莉婭檢查完畢,沒好氣道,“骨頭斷了,你動一個試試!”

修利亞:“……”

既然如此,您還問什麼?

女武神不僅擅長殺人,也精於處理外傷。雖然這個時代缺醫少藥,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續好斷骨,用削直的木片捆綁固定,再用繃帶重重纏繞,吊在脖子上。

這個造型不太具有英雄氣,修利亞很不滿,卻不敢跟指揮官抗議。

裡儂可沒這個顧慮,抱著肚子哈哈大笑:“你這樣……簡直像大街上玩雜耍的!”

修利亞眼睛裡噴火,哪怕只有一條胳膊,他也能沖上去跟裡儂幹一架。但是下一瞬,裡儂的巴掌熊掌般落下,砸在修利亞肩頭,險些把左手也廢了。

“好小子,這回算你贏了,”他說,“下一次,我可不會認輸。”

艱苦的集訓磨練了□□,也激發了男人們的血性。他們會因階級差異對“泥腿子”不屑一顧,也會打心眼佩服真正的強者。

修利亞救下尤菲的舉動贏得了裡儂的認可,在某些時刻,老兵油子其實也很單純——你強,我就服你,認可你。

此為軍人的驕傲。

他這麼一說,修利亞不好再發作,只從鼻子裡冷哼道:“下一次,輸的肯定還是你。”

然後他就被尤菲揪著衣領,拖進屋裡去檢查傷勢。

等到旭日高高躍出地平線,每一寸山坳都沐浴在金色的晨曦中,狼藉的庭院已經打掃幹淨。牆頭的鐵刺換了新的,繃斷的線繩重新拴上銅鈴,除了躺在地上的屍首沒人動,還活著的俘虜被帶進城堡,排成一排跪在審訊室裡。

所謂“審訊室”是用儲物間改建的,四面都是厚重的石牆,陽光透不進來,唯一的光源是角落裡的燭臺。

柯內莉婭要在這裡給衛兵們上全新的一課,如何讓一個嘴硬的俘虜開口。

“刑訊是最不入流的手段,”她說,“敢把性命懸在刀鋒上的人,很大程度上已經不在乎生死,□□上的折磨很難讓他們屈服,這時候就要把準他們的脈門,摸清他們的軟肋。”

第一批“聽講”的是以裡儂為首的幾個出身蘭伯特護衛隊的衛兵,很難說柯內莉婭這麼做沒有殺雞儆猴的意味。誰也說不好這些人裡有沒有斐迪南的眼線,她暫時沒有和蘭伯特翻臉的籌碼,那麼敲山震虎也是好的。

她沒有一上來就啃硬骨頭,挑了個看起來年紀最輕的,揪住他的頭發,逼他後仰露出脖頸,用鋒利的短刀在喉結處摩挲。

年輕強盜白了臉,眼底湧起濃重的不安。

“你的名字,來歷,以及你的長官交代給你的任務,”柯內莉婭平靜地問。

年輕強盜猶豫了一下,他確實怕死,但背叛同伴的後果同樣是他承受不起的。

“我沒有逼供的耐心,反正這裡人多,你不說,我就割下你的人頭,送回翡蘭寧,懸掛在城門口,”柯內莉婭語氣淡漠,“如果你有家人住在城裡,他們一定會有反應,到時正好一網打盡。”

“你是什麼下場,他們就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