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訓?誰來訓練,你嗎?”他嗤笑,一點不把名義上的主人放在眼裡,“一個女人,能訓練什麼?衣服縫得快不快,下針準不準?”

他有資格囂張,因為他是斐迪南派給柯內莉婭的衛隊長,有著正經的上尉軍銜。一個有名無實的“騎士侯”,怎能讓他心服?

衛隊長一笑,其他人也跟著鬨笑,等著看女騎士的威嚴碎裂一地。

眼前的一幕,柯內莉婭不陌生,在另一個時空,當她隱瞞皇女身份,以女軍官的身份進入機甲部隊時,也曾遭遇類似的難堪。

握有主場優勢的男性,對她的女人身份發動攻擊,怎樣才能維護尊嚴、找回場子?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電光火石間,柯內莉婭沖了出去,她突然爆發的沖擊力像一頭猛虎,速度比獵豹更快。一個超出肉眼感知的助跑,她高高躍起,曲起的膝蓋正中迪儂下巴,將高出一個頭的老兵油子撞飛出去。

迪儂毫無形象地跌了個狗吃屎,下頜骨碎裂般的劇痛。他頭暈眼花了好一陣,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頓時怒不可遏。

他想怒罵,張嘴先呸出滿手血沫,以及兩顆被頂落的後槽牙。

“瞧不起女人,卻連女人都打不過,”柯內莉婭冷笑,“原來翡蘭寧的男人,是隻會嘴裡開炮的孬種。”

周遭倏爾安靜,柯內莉婭這句諷刺太辛辣,將在場所有男性一竿子打翻。

守望地下城的成員們揉了揉鼻尖,對自家首領的武力值有了全新瞭解。蘭伯特派來的衛兵們可沒那麼好說話,憤怒的視線化成利錐,要在柯內莉婭身上戳出一百個窟窿。

迪儂在兩個衛兵的攙扶下站起身,他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敗在一個女人手裡是不折不扣的恥辱。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即將露出鋒利的獠牙,柯內莉婭卻猜到他的想法,先發制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個卑劣的女人,不敢正面交鋒,只能玩下三濫的偷襲,是不是?”她冷笑,“我給你一個挽回名譽的機會,去花園,不管你試多少次,只要能贏我一回,我就收回剛才的話,並且跪下給你道歉!”

迪儂的怒火凍結了,他謹慎打量著柯內莉婭,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吃癟或許不止措手不及那麼簡單。

那一擊,無論時機、角度都恰到好處,最後的發力更是兇猛無比,讓他有種被憤怒的水牛頂翻的錯覺。

這個女人不好對付,這是迪儂冷靜下來後做出的判斷。

但柯內莉婭當著所有人的面下了戰書,這時拒絕,只會坐實廢物和孬種的名聲,是迪儂無論如何不允許的。

接受挑戰的結果……慘不忍睹,無言以對。

天色向晚,火紅的晚霞掛上天際。柯內莉婭身後拖出狹長暗影,她走到迪儂身邊,低頭瞧著癱倒在地的高大漢子。

“如果我是你的敵人,”她說,“你已經死了十回。”

“戰場上的敵人不分男女,只分誰的拳頭更硬,誰的刀更快。甚至在許多時候,女性敵人比男性更可怕。”

“因為你瞧不起她們,當她們偽裝成種種身份——流鶯、乞丐、牧羊女、賣花女,靠近你時,你不會有任何警惕。”

“當你最鬆弛、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她們的刀會突然刺出,貫穿你的胸口。”

柯內莉婭蹲下身,並攏的手指重重戳中心口。迪儂渾身劇震,真有種被一刀穿心的錯覺。

“你可以選擇退出特訓,但你這麼做了,你就再沒有資格成為我的部下,”柯內莉婭站起身,居高睨視著他,“我不會接受一個連女人都打不過的孬種留在芙蕾雅堡。”

迪儂的腮幫咬緊了,柯內莉婭斷了他的後路,如果他灰溜溜回到蘭伯特莊園,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慘敗在女人手下的事跡,一切功勳、晉升將與他絕緣。

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跟著這個女人,用肩膀扛著她,讓她盡可能地往高處爬。

迪儂或許傲慢,但他是個聰明人。在柯內莉婭證明瞭實力後,他很快做出了決定。

“我願意跟隨您,”他單膝跪地,第一次正正經經地行了覲見貴族的禮儀,“我會成為您的刀,為您披荊斬棘!”

柯內莉婭不置可否,看向他身後。

蘭伯特護衛隊以迪儂為首,見他低頭了,衛兵們再不情願,也只能跪下。

這是軍隊中無形的鐵律,背叛自己長官的人,沒人會接納他,誰也不願養一條會反咬主人的獵犬。

“我們願意效忠於您,為您披荊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