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父親大壽,中午要去酒店宴請親朋好友,早餐他們在家吃得簡單些,但氣氛更有家庭的溫馨感。

唐雲汐做了手擀麵,特意給老伴搓了一根又粗又長的長壽面,足有一米長,一圈圈盤在大碗裡,澆上鹵汁,鮮香四溢,另外還做了壽桃形狀的米糕,和幾碟小菜。

俞湛坐在宋允橙旁邊,慢條斯理地剝著鹹鴨蛋,第一隻遞給了宋望舒,第二隻給唐雲汐,然後是宋允橙的,最後才到自己。

他在父母面前一向體貼周全,平時的倨傲之氣斂得幹幹淨淨,也沒有和宋允橙單獨在一起時的輕佻誑語,看起來更顯沉穩內斂,很討父母的歡心。

宋允橙挑開手裡的鹹鴨蛋,又將大家的看了一圈,撇撇嘴:“為什麼我的沒有油?”

她在家裡,也和在外面不一樣,外面人人都誇她聰慧知性,但回到家,她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尤其當著俞湛的面,她的小驕矜顯而易見。

俞湛眸光溫潤,將自己的拿給她:“我的有油,和你換吧。”

宋允橙的小虛榮得到滿足,高調地說了聲“謝謝”。

唐雲汐看在眼裡,心裡更認可這位未來女婿了。

宋望舒也很高興,體恤俞湛半夜趕來,挑了個最大的壽桃遞給他,問:“是橙橙給你打電話了?”

俞湛道謝接過,偏頭嗔一眼宋允橙,回說:“沒呢。橙橙一個月前就開始唸叨了,天天都在說宋老師的大壽要怎麼怎麼過,可前幾天偏偏不說了,大概是想考驗我吧。”

眼神突然銳利地定在宋允橙身上。

宋允橙沒敢接,莫名一種心虛,低下頭去,耳邊聽見男人疏朗一笑:“好在我記住了。”

她才鬆了口氣,重新抬起頭來。

宋望舒和唐雲汐看著他倆,一起笑了。

但是笑歸笑,老父親心頭還有一塊巨石,只有俞湛才能抬走。

宋望舒問俞湛:“你倆想好什麼時候結婚了嗎?”

俞湛修長手指正剝著壽桃,動作輕微一頓,眸底浮起笑意,不慌不忙地將剝下來的半個壽桃,蘸了醬汁遞給宋允橙之後,才說:“這是人生大事,我和橙橙會好好商量的。”

宋望舒點點頭,看眼窗外,天空還飄著雨,氣壓很低,風涼絲絲地吹過院子,花草樹木瑟瑟抖動。

他說:“的確,婚姻是人生大事。”

“我們傢什麼情況,想必你應該很清楚。雖說經濟上比不上你們俞家,但橙橙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我們撫養她長大,看著她現在工作穩定,事業小有成就,我們都很欣慰。但人不是機器,不是隻要有工作就可以的。”

“我們更多的是希望,她能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生伴侶,能和她組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兩人能夠相依相守一輩子。”

一家之長的話樸實,真誠,傾注了他們夫妻倆對女兒最大的期望,而這個期望,其中的一半投給了俞湛,無形中給他施加了壓力。

俞湛沒有立刻接話,飯桌上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幾秒之後,他放下筷子,略緊繃的下頷線放鬆開來,唇角微微勾起,伸手握過宋允橙的手,對兩位長輩說:“宋老師,唐老師,你們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是什麼樣的人,對橙橙怎麼樣,你們應該也很清楚。”

“不瞞你們說,我在高中時就對橙橙存了心思,這麼多年過去,這份心思有增無減。我早就認定了她做我的人生伴侶,她是你們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愛人。”

男人伸出另隻手,將宋允橙的手像夾心一樣,握在他兩隻手之間,用力包裹住,好像那是一個稀世珍寶。

他偏頭,眸光定定地望進姑娘的眼睛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瞳仁顏色太淺淡了,以至於出現一點點光華,就會覺得他用情很深。

宋允橙回眸,掌心裡的溫度,眼神裡的熾熱,還有那句“唯一的愛人”,彷彿一個巨大的磁場,將她深深吸引。

而男人的話沒有完,在她眼角濕潤時,耳朵特別清晰地聽見他說:“至於結婚,需要商榷的事情有很多,我們可以以後再談嗎?”

這麼有誠意的話,父母怎麼會拒絕?

宋望舒笑著說“好”,唐雲汐也推了推菜碟,說:“好了好了,這些下次再說,先吃飯,今兒還有大事要辦。”

說笑幾句,話題轉到宴席上去了。

只有宋允橙悄悄睨了一眼俞湛,抽回手,不再說話。

吃過飯,俞湛從汽車上拿來一隻紅色錦盒,作為壽禮送給宋望舒。

宋望舒開啟,沒想到是徐悲鴻的畫,畫上的馬栩栩如生,是真跡。

“這太貴重了。”宋望舒難掩欣喜之色,將畫鋪展在書桌上,左右用鎮紙壓住,彎下腰細細品鑒。

他平時的愛好就是書法和作畫,最欣賞的就是徐悲鴻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