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湛每天一個人回到家,每天整理一點“垃圾”,那都是宋允橙留下來的,他沒捨得丟掉,他想將每一件物品複歸原位。

說不上什麼心理,他就是想做這件事。

以前每次回家,他心裡都會有一種愉悅感,每次進門,都能感受到一種近似完美的溫馨浪漫。

但具體好在哪裡,他並不能說清楚,就是哪哪都好,哪哪都帶著宋允橙的味道。

工藝品、鏤空桌布、香薰幹花等等很多五花八門的東西,看起來不起眼,花裡胡哨,可有可無,可這些卻構成了一個家的氛圍感和品位。

房子是沒有感情的,裝修硬體也沒有,反而是這些小東西,在房屋裡佔據某個位置時,便為這個家漸漸注入了感情。

往後小東西積少成多,這個家便越來越有感情,越來越有味道。

現在這些東西一件一件從自己雙手經過,俞湛才驚覺,一個家你愛不愛,最重要的不是你花了多少錢,而是你有沒有花心思去打理。

這會兒,俞湛靠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從垃圾袋裡撿出幾只杯墊。

杯墊上的圖案看似簡單,卻是宋允橙親手畫的水彩畫,有些是花鳥,有些是風景,最簡單的是水墨山水,寥寥數筆,大氣磅礴。

再去其他袋子裡找找,又找出來幾只。

俞湛饒有興趣地將這些杯墊全部鋪陳在茶幾上,沒有一隻圖案是相同的。

他想象宋允橙坐在自己現在這個位置,趴在茶幾上畫這些圖,她是畫了多久?畫的時候,她在想什麼?

而且每一隻杯墊的表面都覆了一層玻璃紙,保護圖案的色澤度,用了幾年還和新的一樣。

她怎麼就有那麼多的巧思呢?

電話響,是傅若瑜,叫他出去喝酒。

“不去。”

俞湛屈腿靠在沙發邊沿,將杯墊一隻一隻整整齊齊收進茶幾的抽屜裡。

這些天,除了公事和葬禮,所有的應酬他全推了,一丁點的興致都沒。

“本來還想叫你幫我出出主意。”傅若瑜聽他的聲音不太好,只好說,“算了,你現在這樣,還是先顧你自己吧。”

“什麼事?”俞湛問,語氣往上提,表達一點關心,還有興趣。

他可不想讓人覺得他受了情傷,在家萎靡不振。

而且上次要不是傅若瑜,宋允橙不可能那麼快得到救治,這份人情雖說是兄弟,他也不能不記。

“就是……江溪月,你知道吧?”傅若瑜吐字緩慢,斟酌著說,“我打算向她求婚。”

要說江溪月,俞湛當然知道,但是求婚?

俞湛怕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得到肯定答案,顯然很震驚:“你倆在一起了?什麼時候的事?都走到求婚這一步了?”

傅若瑜隔著電話笑了下,解釋說:“沒,還沒在一起,不過她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打算放她走了,所以想和她領證結婚。”

俞湛理解不了,只覺得很不可思議:“雖說大家高中就認識,但你和她戀愛都沒談,上來就領證結婚?這麼沖動,不像老傅你啊。”

但傅若瑜有自己的想法:“我倆雖然沒有談,但我對她的感覺一直在,不領證結婚,我怕她跑,畢竟有你這個例子擺在這兒,我怕她把我當成和你一樣的人,那就不好了,對吧?”

俞湛:“……”

憋著一口老血,好一會才說:“那你趕緊求婚去吧,祝你求婚成功。”

不等傅若瑜再說什麼,他先掛了電話。

和宋允橙分手的訊息漸漸在朋友圈裡傳開,俞湛有感覺自己的形象也在漸漸崩塌。

傅若瑜沒有說他一句不是,卻句句戳他的脊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