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冬不欲與她強辨,亦或是他的身體狀況並不支援他與她強辨。

剛剛的那點嘲意消失殆盡,他平靜道:“資訊素給我,然後你可以回帝星了。”

“呵,”兩人的神情在此刻達到了驚人的相似,月亮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不如想想,到時候我回去,他們問我為何要刻意在一個邊陲小星中轉,還擱那逗留這麼多工夫,我該如何回答?”

賀冬只是望著她,什麼話都沒說。

月亮似乎也不是要他回答的意思,她忽的笑起來,只是這笑裡頭並不摻雜什麼暖意:

“那我便告訴他們,我來這兒私會我的oega小情人兒。但這小家夥脾氣大得很,這回似乎還鬧了點脾氣。這不,花了點時間哄他。”

“他們一定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不再追問了,”她俯下身,將抑制劑遞到賀冬的掌心,“你瞧,這就是人們對於oega的刻板印象,不是麼?”

她太知道賀冬不愛聽什麼了。

愈是熟悉的人便愈是知道彼此哪一處最柔軟,愈是要將那一處戳得鮮血淋漓。

彷彿非要用痛楚證明些什麼似的。

但或許什麼也證明不了。

賀冬的掌心滑膩膩得一片,不知是汗還是什麼。他握住抑制劑,用力地閉了下眼:“你可以走了,現在走。”

月亮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額發被冷汗濡濕一片,面色潮紅,握著抑制劑的手不住地輕顫著。

她沒告訴他她費盡心思找了他多少時日,她沒告訴過他她為他的行蹤輾轉反側多少時日,她也沒告訴他她為了瞞著所有人來親自見他一面做了多少佈置。

迄今她也沒後悔過這些。

但她想,差不多就到這裡了。

她完全可以強行將賀冬虜回帝星接受治療,現在主動和所有人斷聯、身單影只的賀冬反抗不了她。

但她不願意。

她剛想體面地說完最後一句告別語,卻發覺不知從哪兒冒出一隻手攔在賀冬面容前,還示威般上下晃動了一下。

“有沒有說過你很討厭?”手掌的主人這樣問。

月亮順著手掌向上望去,對上黎喬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有,”經歷了這一遭,月亮的心情很難好起來。但有賀冬擋在跟前,她對黎喬的殺意顯而易見地淡卻了不少,“但絕大數時候,他們的意見並不重要。”

她依舊語聲冷淡,卻難得地解釋道:“我針對的是他,如果掃射到你的其他oega親朋好友,那我深表歉意。”

“噢,”黎喬應了一聲,卻沒收回手,“你都說了是刻板印象,就算要爭取也得他們oega自己來,犯不著要我來替他們抱不平。”

“所以我是來替自己抱不平,”黎喬平靜地同她對望,“我私以為,你至少欠我一句抱歉,為先前種種違揹我意願的行為。”

apha對峙起來,便沒有人顧得上一側的賀冬了。

“可憑什麼呢,”月亮輕飄飄地丟下這麼一句,“若是這麼講,我需要道歉的人海了去了。”

也可以理解為,她問的是,“憑什麼是你呢?”

雖說先前種種都是出自賀冬的意願,但月亮無意為自個兒辯駁。

“憑我此刻站在你跟前,向你要這一份道歉,”黎喬這樣答。

方才的精神力碰撞兩人都不好受,現今的精神力都還有些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