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丫頭,沒有人會喊他北北。在這荒僻的鄉村,更不可能有人喊他。

銳利的眸光暗了下去,閻辰北慢慢閉上了眼睛,有一種痛從心頭尖銳地劃過。

涼七七,她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的老婆。

她偷人,給他戴綠帽子,全軍區的人都知道。

她作死作活地跟他離婚。

她冷眼盯著他說:俺肚子裡有了,他的。

他簽字放她離開。

她義無所顧地跟著那個軍醫走了,頭也不回。

她如此作踐他。

他還是忘不了她。

她離開十七年了,他也就想了她十七年。

眉梢隱忍地跳動著,窗外的喊聲似乎越來越清晰。

北北,她站在樹下小聲地喊他。

北北,她端著碗調皮地喊他。

北北,她坐在床上嬌羞地喊他。

忘記一個人,怎麼這麼難?

連記憶都越來越清晰。

“北北,北北——”

瘋七七奔跑著,呼喊著。

娘騙他,說去替她找北北,結果她在後院裡,用水溝裡的水把臉洗乾淨了,把手也洗乾淨了。娘依然沒有帶北北來。

她急了,她就從樹枝圍的菜園籬笆牆上爬出去,她爬上後山,她找哪找,一直沒有找到她的北北。

“北北,北北——”

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滑,瘋七七一直爬到山頭,站在那裡,揮著手裡的蒜頭喊,

“北北,回來吃蒜頭。”

遠遠的,她看到一輛車開過來。車沒有停下來,車怎麼能不停下來呢?

她站著的這片陡坡底下就是出村的路,瘋七七看著車開過來,激動地臉都紅了。

“北北,我來了。”

高高的山上,破爛的碎花布褂子,猶如一片骯髒的雲,往下滾落、滾落、再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