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白下巴朝著門外微揚。

“走吧,我們回去。”

回去的路上,顧宴白靠在椅背上,視線落向窗外。

天氣陰沉沉的,烏雲壓在半空,整個西城都被一層濃鬱的薄霧籠罩。

說內心毫無波瀾是假的。

當年被送到孤兒院後,顧宴白幾乎夜夜都能夢到父親母親。

那時候,他始終相信父母是將他暫時寄養在那,他們早晚會接他回去的。

所以他日日等夜夜等,每天都會坐在院子內朝著院外看,只要院內來了大人他都以為是父母來接他了。

顧宴白不相信,口口聲聲最愛他的父母,怎麼會將他丟在這種鬼地方。

直到半年後,身邊的小朋友陸陸續續被領養走。

他才真真正正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拋棄了。

那幾年,沒有人來看過他。

一個都沒有。

記憶中父母的模樣被時間不斷沖刷,顧宴白想不起來他們的樣子,只能記住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回到顧家後也從沒去找過她。

他早就當她死了,只有這樣,他才能理所應當的讓自己原諒她這麼多年的不管不顧。

這次遇見完全是毫無徵兆,她變化真的很大,他都快認不出了。

上車之後,黎殊始終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顧宴白的情緒,她柔軟的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手背。

顧宴白回過神來。

“顧宴白,你不要難過了。”

黎殊壓低聲音,靠在他耳邊,用幾乎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開口。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比你媽媽對你還好。”

原本複雜的情緒瞬間消散,顧宴白抬起眼,輕笑了一下。

“我沒有難過。”

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如果當年不是因為顧夫人,或許他也會像那個小朋友一樣,被父母捧在懷裡。

那本該是屬於他的人生。

轉到重點班後,班裡學習節奏很快,所有人幾乎都在爭分奪秒的備戰高考。

不同於普通班裡散漫的態度。

這裡的氛圍壓抑又沉重,下課時間學生們不是趴在桌子上補覺,就是埋著頭鑽入題海。

暑去秋來,上屆學生都已經拿到了自己理想的錄取通知書,白聞珺成功被國家前三的top級大學錄取。

他們這屆成了學校的重點監視物件,每週末都會有壓得喘不過氣的試卷題,有時候上個廁所回來的功夫,桌子上又會多了一摞空白卷子。

黎殊算不上特別聰明,好在她肯努力,天微微亮就會爬起來讀書,晚上都是到淩晨才會關燈休息。

長此以往,她長睫下出現了一塊烏黑的陰影,經常累的吃個飯都快要睡著。

顧宴白偶爾勸她,說她年齡還小,沒必要那麼拼。

黎殊每次都信誓旦旦的說:“我一定要和你考上一個大學。”

白聞珺上了大學後,偶爾還會回來看她們,帶她們偷偷溜出去吃頓飯放鬆一下,還把自己高中時用的所有筆記都整理好印成兩份給了黎殊和汪晶晶。

他的字很有特色,清新雅緻,和顧宴白那種蒼勁有力的字型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