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香怕秦青青承擔責任,三下五除二麻利地辮好頭髮,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瞪著她的凹陷眼,又像在和誰生氣似的,為秦青青開脫:“人家說人家的,他自己耳朵非要聽呢,說好的——他怎麼不聽?都是當爹的人了,他自己分不清好壞麼,怪得著誰?還不是自己不長腦子!”

“也是——但是——”眾人慾言又止,但同時覺得劉香香說的也不無道理。

“對的!主要還是他自身認知有問題,的確怪不得誰——就像我平時說我那些個調皮搗蛋的學生一樣‘人喊不走,鬼約就跑’”代課老師秦武雖然也十分詫異堂妹秦青青為什麼說那樣的話,卻還是在努力地幫她解圍。

“我……我就是隨口開個玩笑啊,誰讓他去照做了呀!?”眾目睽睽之下,秦青青瞠目結舌,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

“算了,這些不追究了,我們盡到責任就行,的確是他自己耳朵的選擇,怪不得誰!”楊大雷表情嚴肅,把那根沒點燃的香菸別在耳朵上,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褲子,又說:“走,看熱鬧去!”

在大家看來,楊大雷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別人都風風火火的時候,他慢條斯理;別人不慌不忙的時候,他雷厲風行;別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他鎮定自若。

雨後的爛朝門,空氣乾淨而清晰。

天氣依然悶熱,泥濘的道路上積了水窪,因為昨夜的雨嚇得大而急,地面沒有溼透,一步一滑。

草木花卉在燦爛的陽光中散發出蓬勃的生命力。植物的葉片和枝條上,還殘留著昨夜的雨滴;知了聲嘶力竭的叫嚷著,讓人心慌毛躁。

爛朝門方圓百里的人們幾乎都得到了那個讓他們目瞪口呆的訊息,大家像屁股著火了似的,三三兩兩地互相吆喝著,感嘆著,咒罵著,從四面八方絡繹不絕地往蛐蛐家彙集。

當楊家大院的人們趕到蛐蛐家時,縣裡的法警也正好趕到。

秋寡婦的院壩里人聲鼎沸,密密麻麻已經聚滿了成百上千的人。

老老少少看熱鬧的人們,有的站在秋寡婦隔壁鄰居家的院牆上,有的坐在了院子裡的樹丫上,小一點的孩子們,都坐在父親或者哥哥的肩膀上。

一個號哭的女人暈倒了,大家正在手忙腳亂地搶救。

幾個穿著白色短袖制服、戴著大沿帽的帥氣法警走下警車,不慌不忙戴好口罩和手套,就開始有條不紊的忙活起來。

手臂上戴著紅袖套的地方領導,一邊拉警戒線,一邊驅趕吵嚷的人群。

一個男人急急忙忙從人群裡擠進去,對一位拿資料夾的法警說著什麼。

拿資料夾的法警,立馬轉過頭去,招呼在一旁忙碌的同事。四個法警和地方領導,立即放下手裡的活,朝院外跑去。

另外留下的法警,則轉頭進了蛐蛐的屋子。

當躺在門板上的死者被人從屋子裡抬到拉了警戒線的院壩裡時,剎那間,像潮水般吵嚷的人群像丟了魂似的,頓時安靜了。

女人的上身穿著白色背心,胸前被砍了很多條觸目驚心的口子,下身彷彿穿的紅褲頭,也或者不是,遠遠看去反正都是紅的。

女人平躺在木門板上,僵硬的雙手彎曲地擋在眼前,像是在遮擋頭頂刺眼的太陽。

太陽靜靜地照耀著大地,除了知了有氣無力的叫嚷,四周靜得怕人。

樹木耷拉著垂頭喪氣的腦袋,風紋絲不動,帶著血腥味兒的熱氣瀰漫著整個院落。

人們鴉雀無聲,面目驚赫,靜靜地看著。

烈日下,兩名法警逐一清點女人身上的傷口。

“三十八刀!”一個高個子的帥氣法警,淡定地向那位拿著資料夾的法警報告。

“老天呀,誰幹的啊,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砍一刀也下不去手了啊!雷打的,真是喪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