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卡勞並沒有下一步動作,他反常的,高興地笑了,語氣又變得和緩:“其實,我現在覺得,失去自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人,”卡勞嘆息了一聲,“想必您深有體會。”

鬱聲沉默著,沒有回應。

卡勞微微欠身,有意無意地說:“但說實話,您還是讓我感到震驚,別的異形多少有些缺陷與瑕疵,但您看上去,完美無缺,就像一個真正的人類。”

一個黑色的身影,朝著鬱聲的方向走了過來。這個人鬱聲很熟悉,是之前坐在他旁邊的威林。

威林低聲說了什麼,語調很奇怪,鬱聲聽不明白。

卡勞卻能很輕易聽懂這不屬於人類的語言,他說:“您說的對,交易已經完成,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的肌肉和骨骼也在偏移變化,他眼距越來越大,到最後竟然快要抵達兩只耳朵的旁邊。

卡勞揮了揮手,張開了他的翅膀,黑色的,邊緣是一圈白色的痕跡。

空蕩的場地,猛然響起了警鈴聲。鈴聲響了一圈又一圈,如同一顆子彈在鬱聲耳邊迴旋。

卡勞聽到這個聲音,並未驚訝,笑著低語道:“看來你們最終都和我一樣,都要被伊甸園拋棄了。”

不知道是對鬱聲說的,還是對滿地躺著的人類說的。

他離開的最後一刻,反頭,對鬱聲送上了最後一句祝福。

“祝您成功潛入,完成您的偉業。”

白色空地之上,忽然湧起了火。灰燼鋪天蓋地地用來,鬱聲難受地閉上了眼睛。在閉眼之前,她看見有幾雙翅膀出現,嘹亮的嗓音逆著風往上盤旋。

至少現在,它聽起來很自由。

熱浪讓面板如同被刀割一樣。鬱聲很快就理清楚了這一切,卡勞和威林做了什麼交易,用罐裝水感染了大部分人,他們都是異形,無論以前是什麼,至少現在是。

但——

萊茵,這個整日抱怨著自己倒黴透頂,一副恨不得現在就去死的模樣,但做事小心謹慎到令人發指的小女孩,她是什麼時候被種下種子的。

鬱聲往旁邊看,小女孩的血肉,成為了異形生長的溫床,成為了別的物種希望的助推器,滋養著別的新的生命。

純淨水流到了鬱聲的腳邊。

鬱聲想到了那一天在列車上,同樣流過腳邊的純淨水。她抬起腳,越過被灰塵沾染的清水。她沒有家人,但卻能很輕易聯想到失去家人的痛苦。

沒有擁有過,和擁有過後失去,哪一種感覺都不好受。

外面的溫度越高,機械音就顯得越冷。

“玩家,我們已為您規劃好了最佳逃離路線,那條路上會有風險,但會有人先逃出去,幫您排除那些風險的。”

“您必須抓緊時間逃離這裡,繼續呆下去,您也有被感染的風險。”

面板:“這對您來說,是最節儉的、省力的方式,索爾在外面監控著這裡的情況,火會掩蓋掉這裡的一部分情況,但卻無法掩蓋掉所有的物體。”

鬱聲沉默了一會,問:“每一個玩家,都會遭遇到這樣的情況嗎?”

面板:“每一個玩家的選擇都不一樣,細小的差別,最後造成的結果,是天差地別的。”

鬱聲的眼睛不舒服,她用紙張擦了擦眼睛,紙張上帶上一層灰色的痕跡。

她站起來,看向四周,那些火,現在還只在最外圍燃燒著,火將這個世界一切都扭曲,就像訊號不太好的時候,忽然出現了影象模糊卡頓的情況。

鬱聲心裡的壓抑,莫名少了點,她內心忽然多了一塊可以觸及的底,伸出手指,鬱聲開啟了守望商店。

她沒有離開,她開啟了守望商店。

面板懸浮在一旁,上面過了很久以後,才噠噠噠地打出一行字。

“您看起來要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了。”

“您難道不想回去,不想回到賽場上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