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筋骨

第七十二章筋骨

二人從酒樓吃完飯出來後，沈霽衡便有些沉默寡言。林霏開中途去四通書坊買了些書本，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以為他累了，便沒有搭話，直到她把書放在書架上，整理好書本後，才覺得有些靜寂，往日兩人呆在書房，都是有說有笑的。

許是那句話傷了他的心，林霏開覺著沈霽衡坐在書案前寫字的身影都有幾分孤寂。

她走了過去，趴在他後背，用雙手圈著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看了一眼案上的字，撒嬌道：“夫君，可是生氣了？那都是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沈霽衡紋絲不動，筆下不停，平和道：“沒有。”說完，寫下了“清靜”二字。

林霏開看了他寫的字，原來是《清靜經》，心想氣得抄經平心靜氣了嗎？不過他寫的行楷真好看，運筆流暢瀟灑，平穩有度。

“真的？”林霏開追問道，聽到沈霽衡點頭“嗯”了一聲之後，她才鬆手離去。

不過，她又搬了一張圈椅過來，坐了下來，隨便拿了張字帖，問他可不可以寫在上面，沈霽衡專心寫字，見她找事去做，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一想到林霏開失蹤跟李承昶有關，他的心思就亂，他倒是不怕李承昶對他做什麼，就是危及到霏霏讓他心神難安。這些情緒雖然有一些受到霏霏的影響，不過他知道她心裡是不甘於困在深宅大院中的，渴望去探索未知的世界，也相信即使沒有他了，她也不會就此沉鬱而亡，因為她足夠堅韌，也慶幸於此。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吵鬧的聲音，林霏開停了筆，聽聲音像是祁疏。書房這種地方，向來閑人免進的。

林霏開擔心祁疏跟侍衛起沖突，擔心道：“我出去看看。”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沈霽衡寫了幾個字，擱了筆，目光看向門外，心裡清靜不下來。他不信祁疏失憶了，從他對霏霏的眼神就知道了。之所以讓他住進來，一是不忍心霏霏愧疚，二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好掌控。他當然也知道他的小動作，雖然心中不對味，但是他選擇相信霏霏。

不過眼下，祁疏對霏霏像是狗見到了肉，死咬不放，讓他有些心煩。

沈霽衡收回目光，不經意看見了她寫的字，是一筆漂亮的簪花小楷，清新自然，停勻娟秀。字的內容令他煩亂的心情平複了下來，舒眉展笑。

“親親夫君臺鑒，卿英武不凡，內外合宜，實乃良人，吾甚愛之”

沈霽衡起身過去看了又看，嘴角的笑意不斷上揚，心情出奇地愉快，心念電轉之間，他出手成風，將那半張紙裁了下來，輕輕地吹幹墨水，仔細地折疊起來，走到一軸關山秋霽圖前，轉動博古架上的玉瓶，將紙張放在黑漆螺鈿木匣內後，把機關複位，隨後如常走出門外。

祁疏來書房，原來是讓她看他昨天和今天練字的成果的，她解釋了不能進書房的原因，又隨他到院中看字。

林霏開面對著有些厚度的紙張，看著紙上的瘦金體，品評不出什麼，只好誇贊道：“祁疏，你寫的比我好多了。”她本來也沒有下苦工練過其他字型，見他欣喜地看著她，倒不好說自己不懂了，只好胡謅著誇他了。

“看在我寫得這麼好的份上，你以後叫我阿回吧。”祁疏眼神晶亮，討巧道。

“沈某以為祁三公子的字還需練一練，你的字型雖然有形，但是筋骨卻無，許是用筆太重，若你要繼續精進，明日我可為你請先生來教。”沈霽衡看過之後，拉著林霏開的手，神色淡然道，“祁三公子，愛妻今日身體勞累，沈某先帶她回去休息了，失陪。”

他這一整日都在想著他們出遊的各種場景，心氣煩躁，下筆也重了起來。

祁疏見林霏開被拉走，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腕，懇切道，“阿姐，我還想請你同我去蓮池邊賞梨花。”

林霏開看著他急切又期待的眼神，又看她夫君平靜無波的面色，正欲開口。沈霽衡低頭在她耳邊笑道：“霏霏再不走，我就把你紙上寫的內容念出來。”

林霏開面色泛紅，立馬捂住他的唇，當機立斷道：“我今天累了，抱歉。”說完，她反倒拉著沈霽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