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零章 大漠孤煙(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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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衝站在燕然山腳下,昂頭看著山壁上的摩崖石刻,心中思緒萬千。
來蒙古國有幾個月了,追逃的事情仍然毫無進展。失蹤的苗銀和水晶球始終沒有出現,阿衝只是在荒涼的蒙古大草原上毫無目的地兜圈子。
阿衝心裡也知道,所謂苗銀的“蹤跡”只不過是張教授流放自己的藉口,但是隻要命令在身,他就必須執行。從小到大,他接受的都是這種“絕對服從”式的教育,從未違背過。
去哪裡、幹什麼,對他來說無所謂。
多年以來阿衝已經習慣了孤獨和危險,他的生命中已經沒有喜怒哀樂。活著,只是為了執行命令,不問理由,不管對錯。
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阿衝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甚至一度覺得死是一種解脫,總比整日忍受病痛的折磨要好。
現在,阿衝心中突然有了牽掛。
自從跟梓楊離別十年再次重逢之後,阿衝的心境慢慢起了變化。
阿衝一直不希望梓楊瞭解太多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接觸的人和事有多麼危險。雖然刻意避免牽涉到梓楊,但他還是被捲了進來。
不知道梓楊他們怎麼樣了。
一想到梓楊,阿衝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梓楊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跟那些老江湖比起來太稚嫩了。希望他不要有事!
阿衝抬腕看了看手錶,接頭的人怎麼還沒來?
按照之前的約定,今天是他跟上邊派來的人接頭的日子。情報人員會帶來銀子的訊息和給他的最新指令。
他們碰面的地點就在燕然山的摩崖石刻下。
燕然山的這處摩崖石刻是近年才發現的,據說是東漢大將軍竇憲率大軍擊破北匈奴後,令中護軍班固所立。這幅石刻記載了漢朝文治武功、四方賓服的盛況。
摩崖石刻雖然是一處名勝古蹟,但是往來的遊客並不多,三三兩兩經過的大多數都是本地牧民。
一個穿著破舊蒙古袍子,帶著皮帽的僂身老者慢慢地踱到阿衝身後,用一種飽含滄桑的嗓音說道:“這幅《封燕然山銘》石刻已經有近兩千年的歷史了,見證了多少金戈鐵馬、悲歡離合,如今故人已去,徒留這一片斷崖殘壁。”
阿衝詫異地轉過身來,看清老者的面容後微微一笑:“是你。”
老者並沒有看向阿衝,雙手背在身後,仰頭眯著眼看著上面的石刻,語調沉緩地說道:“在描寫漠北的眾多古代文人裡,唯有王維的《使至塞上》最是霸氣: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老者抑揚頓挫地念道:“多麼壯闊的詩句,寥寥幾語卻氣象雄渾!大漠中壯闊奇偉的景象呼之欲出,真是神人手筆!”
阿衝笑笑,“沒想到您還對詩詞歌賦這麼有研究。”
阿衝心中在納悶,帖木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上次去大漠探險,帖木兒作為美方代表亞歷山大請的嚮導,從始至終都跟梓楊他們在一起,隊伍被解救之後,帖木兒也莫名消失了。
後來阿衝跟梓楊交流的時候,聽他說起過帖木兒的事蹟。這位蒙古老巫醫全程沉默寡言,從始至終幾乎沒說過幾句話。怎麼今天這麼有興致,突然跟自己討論起文學來了。
帖木兒仍是沒有正眼看阿衝,低著頭喃喃自語道:“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王維當年由於被排擠打壓,不得已才奉命到荒涼的漠北邊疆慰問將士,那麼小哥你又為什麼來到這裡呢?”
聽了帖木兒此話,阿衝心中一凜,他終於明白帖木兒跟自己討論《使至塞上》這首詩的真正用意。看來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狀況,難道他就是接頭人?但是聽他語氣,又不像是張教授那邊的人。
帖木兒轉身緩緩離開,嘴裡自言自語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這裡也沒有你要的東西,我勸你趁早離開吧,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
帖木兒傴僂的身子在遠處慢慢消失,從始至終他都沒看阿衝一眼。
阿衝心裡疑雲密佈。這個帖木兒到底是什麼背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大師兄!”
背後有人喊阿衝,阿衝轉過來頭一看:“青梧,你怎麼來了?”
宋青梧扶了扶黑框眼鏡,面無表情地說道:“師父派我來幫你——剛才師哥在跟誰說話?”
“不認識,一個蒙古本地牧民,問我要不要買珠子。”阿衝隨口說道。
阿衝童年時期就開始跟隨張教授,是他收的第一個正式弟子,青梧、青文等人比他要晚了一、兩年,因此要稱呼他為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