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釋:“不會傳染你。”

陳霧圓問:“你說不會就不會?”

鐘在把蛋糕遞給陳霧圓,笑著說:“要不這樣,我明天去醫院看看,看好了再來給你做飯?”

陳霧圓沒管他,心想你看不看病和我有什麼關系,她正要關門,鐘在眼疾手快地拉著她的手把蛋糕遞給她,

“我讓他們少放了奶油,你覺得膩就少吃點。”

“……”

第二天陳霧圓上完課,心理醫生詢問她有沒有空,邀請她去一趟諮詢室。

陳霧圓這半年因為在忙學業和工作,一共才去過兩三次,她想想,還是和對方約了時間。

下午三點,在學校附近的醫院。

諮詢師十分年輕,而且精通中文,見到陳霧圓的第一眼先給她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誇獎道:“你今天非常漂亮,活潑珍貴的寶石綠。”

陳霧圓今天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開衫,她微笑著點頭道謝:“謝謝。”

坐下諮詢師照常問了她最近的睡眠情況,情緒有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波動。

陳霧圓想了一會,身體微微前傾,雙手疊放在桌上,遲疑著說:“有。”

以往諮詢師問這個問題,她的回答都是沒有,諮詢師抬眉,循循善誘:“是學習上的事情?”

“不是,遇到了以前的朋友,”陳霧圓摩挲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該怎麼說,但還是強迫自己說出來了:

“算是我的前男友,他來費城找我,可能是想複合。但是我們之間還有一些問題,我現在很難做出選擇。”

諮詢師耐心詢問:“問題,出軌?”

“no,”陳霧圓搖搖頭:“sorry,我不能對你如實相告,但絕非底線問題。”

諮詢師輕柔地問了一個大膽的問題:“當你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是感覺到欣喜還是胸口沉悶感到煩躁呢,你還愛他嗎?”

陳霧圓無法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低著頭思考,她紮著頭發,只有耳邊些許發絲垂落。

這麼久的諮詢治療,諮詢師也大概瞭解陳霧圓的性格,盡管她有很多事情難以說出口,但陳霧圓總會很快地告訴她答案,告訴她:“抱歉,我不能說。”

她完全掌控著自己的痛苦和難以言說,並在大多數時刻坦然地直視它們,在廣袤的自我世界中找到了一種病態的心理平衡。

——盡管痛苦,卻依舊強大。

過去僅有一次提問她思考了許久也沒有給出答案,是在諮詢師問起她是否有愛人時。

這次,也是因為此事。

她只有在關於對方的問題時才罕見茫然,不知所措,彷彿對方是超越了痛苦的存在,既打破了她的自我平衡,也給了這個強大斑駁的世界帶來了獨特的,新鮮的感受。

讓她體會到除平淡、習以為常之外的情緒。

這份獨特的體驗是她平靜封閉的世界裡唯一的裂縫,也或許,會成為支撐她重塑平衡的力量,讓她以更加健康,更加幸福的方式去面對生活。

陳霧圓沒有回答,諮詢師滑動轉椅,說:“或許你已經有了答案,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穿除了黑白灰意外的彩色服飾,so beautifu!”

陳霧圓垂眼,衣袖的綠色映入眼簾,溫和的色調柔嫩清新,她心髒緩緩地收緊。

諮詢師的聲音很溫柔,像流淌的月光安撫著:“當我們遲疑不決時,關注未來比關注過去更加重要,過去已經既定,未來還可以改變。

“親愛的,大膽面對生活和內心,你如此的聰明,應該已經有答案。”

室內安靜,植物獨有的清香沁潤肺腑,陳霧圓拂了下耳邊的碎發,點頭,說:“謝謝。”

陳霧圓下午回家,家裡沒人,孫沫音今天會很晚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