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很空,玻璃扔進去碰觸地面,“砰”地一聲,他朝陳霧圓偏頭示意,說道:“吃飯。”

聲音不沖,但陳霧圓心裡的空茫感在擴大。

莫名其妙的感覺,可能有點愧疚,畢竟事情的開頭是因為她那句發問,鐘在才喝了這麼多酒。

陳霧圓戳了戳米飯,注意到鐘在沒怎麼吃飯,一直在夾花生米吃。

陳霧圓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為了爭一句“能不能喝”至於嗎,犟得要死。

鐘在這個脾氣陳霧圓不是第一次見,高二那年運動會她也見到過。

那一年早就分班一個學期了,當時班主任要陳霧圓在開場的時候舉班牌,高一的運動會過去之後,到了高二大家被學習蹂躪的已經對運動會的興趣非常低了。

操場上就高一的還有興致打扮,高二高三的恨不得立馬找塊地方,該打牌的打牌,該睡覺的睡覺,也就正式比賽的時候才能提起精神。

而且運動會那天三十多度,誰會有病似的願意頂著大太陽,穿著禮服站在最前面,這不純受罪嗎?

因此班主任找了一圈沒人願意接這個活,就慣例指陳霧圓,說去年運動會你不是舉班牌的嗎?

去年在老一班陳霧圓確實是舉班牌了,那次也無語,抽簽抽中她了,和趙為一起——本來抽中是鐘在,但劉慶濤仔細打量了他,說鐘在是寸頭哥,太混賬了這形象,年級主任見了心髒受不了,就把他換了。

新班主任用這個理由,陳霧圓拒絕不了,只能答應。

市一中舉牌的學生統一都是女長裙男西服,純白配色,配色經典到校園牆上有人發帖說這衣服一站出去跟要給學校發喪似的。

陳霧圓甚至都覺得可能就是因為這禮服太醜,才沒學生願意接舉牌的活。

開幕閉幕都要穿這套禮服,雪紡的厚面料,一站就是一個小時,陳霧圓曬得發暈,第一天開幕式結束後就趕緊換了衣服去當志願者了。

九班女生多,參加專案也不需要湊人數,陳霧圓象徵性地參加了跳遠,拿了第三,其餘時間就給運動員發發水,喊喊加油。

第二天閉幕式前最後幾個專案時才又把禮服換上。

鐘在的專案在最後,和高一時候一樣,五千米長跑,而且是三個年級的學生同時比賽。

一中這個特色專案曾經一度被市區高中盤點為“運動會消滅學生計劃之首”,這個稱號直到後來隔壁高中被社團忽悠瘸了,出了一個拳擊比拼才被易幟。

不過五千米長跑之所以能夠在市一中學生怨聲載道中長存,也必有過人之處,它的優點說起來也十分匪夷所思,就是獎牌非常好看。

冠軍是一個小狗形的粉金色獎牌,亞軍是粉銀色,季軍獎牌被換成了粉藍色。

就是靠著這個不入流的優點,五千米一度成為了運動會最受關注,最火爆的專案,是全校情侶的必爭場合,每個參賽的戀愛人都抱著為自己物件送一塊獎牌的想法。

陳霧圓入學那一年,高三一對情侶同時參賽,一金一銀,在校園牆上大炫三天。

而有些沒談戀愛的人參加這個專案心思也十分單純,“好好好談戀愛是吧,送獎牌是吧,你看你能拿到嗎,獎牌都給你拿了看你們這些臭情侶還怎麼送。”

再加上一些本來渾水摸魚卻莫名其妙拿了獎牌的,一些被強制參加的,五千米長跑可以說是運動會上最熱鬧的專案。

鐘在高一的時候也參加過,而且毫無意外,在一群體育生情侶之間拿了第一。

五千米畢竟是長跑,跑完很累,邊上的學生基本都成雙成對,鐘在身邊卻沒人陪。

高二那一年校方時間安排的有問題,本來群體的趣味運動會要在長跑前,今年同時舉行,本應該負責送水的學生去參加專案了。

鐘在的朋友基本都是後面的男生,一人身兼數項,也不能來陪著他。

他沿著操場走了一會,估計太累了,也沒去拿水,躺在草坪上,陳霧圓注意到他臉色很紅,陳霧圓在樹蔭處,想著一班的人真粗心,長跑居然丟下運動員,不安排志願者陪著。

但畢竟,鐘在有一張帥臉。

沒一會幾個女生過來給他送水,莫名其妙,陳霧圓居然鬆了一口氣。

可是鐘在不接,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起身就走,換個地方接著躺。

重複了好幾次,鐘在沒接任何一個人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