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牆高築,森冷駭人,卻擋不住隔牆有耳。

陸天行聽著簡疏臨死前的遺言,確定再無動靜後,才看著掌心的毒藥鬆了口氣。計量正好,正巧算到扶雲和他聊完。

“聖上?”

轉身時竟對上鳳夜冥陰鷙的眼,陸天行連忙跪下來將剩下的半瓶毒藥遞過去,恭敬道:“回稟聖上,他沒有說多餘的話,尤其是關於千雲和娘娘……”

“孤聽見了,做的不錯。去看看你妹妹。”

鳳夜冥抬手打斷陸天行的覆命,下令後離開角落,一身冷冽殺意的人走入春日的陽光,依舊如冰稜般拒人千里。倏地,光芒灑落在玄色的華服上,落入眼中,竟是溫和至極。

“陛下!”

陸天行不自覺地往陰影裡縮了一下,遠遠看去,果然是扶雲從牢內跑了出來。

她跑的又急又快,裙襬搖曳間珠釵發出清脆響聲,撲進鳳夜冥懷裡時還有生怕他不見了的泣音。

“小心些,繡鞋都掉了。”

伸手將扶雲整個兒抱入懷裡,鳳夜冥帶著淺笑的責備叫扶雲腦袋發暈。

“傷著沒有?”

離囚牢不遠的院內石凳,小腳被抓入掌中,扶雲看著鳳夜冥似跪似蹲的姿勢在她身前,細細檢視的模樣還有些緊張。

“沒有。”他似是無意間撓到腳心,扶雲酥癢得哼了一聲,“陛下怎的在這兒?”

現在大力修繕堤壩水防,照著江南水司的提議動用了五萬勞工臨時彌補,鳳夜冥應當是與各大臣商量回宮準備迎接大衍捷報,怎的還有心思在牢外閒晃?

“若是刺客還想對雲兒不利,孤也可離得近些。”見她這副懵懂的好奇模樣,鳳夜冥就著她白皙的小腿兒親了一口,“手上的傷還沒好,就不記得疼了?那刺客可是有說些什麼?”

“無外乎一些垂死掙扎罷了。雲兒帶了短刀進去的,侍衛就在外頭。”扶雲被親的發軟,還有半句不用陛下擔心沒說出來。

雖然她很想問為什麼簡疏要為了鳳夜冥殺自己,自己是不是應該早些死掉才對他好。

但若是問了,鳳夜冥定會以為自己又想逃離。指不定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不會有事的,上一世在他身下被幹了十年,他不也好好的嗎?

扶雲看著鳳夜冥,不禁輕笑一聲,自己竟然擔心起鳳夜冥,當真是重生一世膽子大得想欺君了。

“侍衛是侍衛,孤終究是不放心。”

將繡鞋替她穿好,鳳夜冥抬眼,深沉的黑眸閃爍一下,到底是張口道:“雲兒受傷,孤會心疼。”

“哎?”虐待自己取樂的人是當真的,扶雲歪歪腦袋想了片刻,“雲兒一定保重鳳體?”

“傻雲兒。”

鳳夜冥勾起的薄唇突然下撇,好似慍怒的摸樣,嚇得扶雲瑟瑟發抖。但他抬起即將掌摑的手,最後落在發頂揉了揉。

扶雲心嘆一聲好險好險,連眼睛都閉上了,確定不危險後才睜開眼眸小聲道:“夜冥別打我好不好?你今早才說會疼我的。”

啪——

手指突然捏住脖頸處的嫩肉用力一掐,扶雲疼得呲牙咧嘴。

“孤不疼你?”

“疼……疼疼疼!”

鮮紅的掐印落在脖子上,扶雲委屈地咬著下唇試圖去遮:“你還說會寵我呢?”

“答應孤來江南桃花下為孤舞曲,那麼久都沒兌現,沒有治雲兒欺君之罪,還不算寵你?”

扶雲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撲進鳳夜冥懷裡蹭他,“趕早不如趕巧,今日春光正好,午後怡人,不如就今天?”

“嗯。”

手指順著衣襟一路往下,鳳夜冥低聲道:“館內桃花開的正好。”

歷代帝王來江南玩樂時修葺的行館,園景比起宮廷的御花園也毫不遜色,人工挖出的潺潺流水通往後苑,白石錯落間有一株百年的桃樹正是盛開,風過時點點粉意飄落而下,叫旁側的亭臺樓閣、錦鯉嬉水都顯得遜色一分。

“好漂亮!好大好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