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你夫人?!”沈兮珞瑟縮著身子嬌嗔叱道。

“是我錯了。”他好脾氣地笑了笑,將她一路抱進了正堂,擱在了一張椅子上,“還沒拜過堂,確實不算夫人……那麼沈姑娘,失禮了!”

他口中賠著禮,手下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收斂,反而愈加邪肆。

“唔,你快放開!”聽見有人的腳步湧了過來,還未拜堂就被新郎官給動手動腳,佔走了許多便宜的新娘,都快哭出聲來了。

他這才依依不捨地鬆了手,將她凌亂的嫁衣給掩好了。

“姑娘定是餓了,趕緊吃些東西,喝點水,夜裡還有得忙呢!”喜娘湊過來,伺候沈兮珞喝了水,吃了點心,好在蓋頭還沒完全揭下來,她們應該看不清這豔紅蓋頭底下,新娘子紅彤彤的臉蛋,因為聽到喜娘無心的一句“夜裡有得忙”,已然紅得更厲害……

唔,人家應該指的是一場婚禮還有繁瑣的程式,而她卻想歪到哪裡去了?

中州公主不禁為自己變“色”了這個事實,感到分外無地自容……

“孩子呢?”尋了個空子,她詢問兒子的去處。

旁邊的喜娘不說話,新郎官笑了笑,“沈姑娘問的是誰家的孩子?”

“……”沈兮珞咬緊了銀牙,悶悶地,“我兒子。”

“你的孩子就是泠某的孩子,泠某自然會照顧好他。”男人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輕悄悄湊近她的耳邊,低語道,“奶漲了?可是要吸一吸?”

“……”女人面紅耳赤,“你讓我見見他……”

“他睡了。”新郎官遣退了眾人,“還是讓泠某幫幫沈姑娘吧。”

月上柳梢時,赤寧城裡愈加熱鬧了。

不光熙熙攘攘的百姓翹首以待,寧家還來了不少親戚,前來觀禮——

沈兮珞沒有見過,自然是一個也不認識的。直到拜了天地,又拜座上高堂,方知泠淵陌還有族裡的伯父健在,而後聽司儀唱到“送入洞房”,後頭嘻嘻哈哈一陣“小九居然還正兒八經地娶親了”“洞房啦!新郎官還不快去!”“不行不行,今夜不把他灌得洞房都沒力氣,我就白讓他欺負了那麼多年!”……

沈兮珞雖然沒能見到那些人,依稀也能聽出,這些嘻嘻哈哈調侃他的人,他的同族兄弟,與他有著深厚的情誼。

原來,他並非孤家寡人。

只是多年來屹立於風口浪尖,他把自己變成了無家無累的“神”,來去無蹤,了無牽掛。

小九“這個稱呼,對他來說,興許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就好像,那是最純粹的,最真實無偽的他——

他將那樣一個稱呼呈現於她面前,就好像是把最本真的自己,奉獻給她一樣……

這麼想著,中州公主不禁心生幾分感動。

他暗暗籌備這樣一場婚禮,只為了卻她多年來的心結。那樣一個遺世而獨立之人,不顧眾人議論,當著萬民的面,穿著豔紅的喜服,一板一眼地同她”再次“拜了天地……

饒是他私底下再”壞“,她也不得不為他這一片心意而動容。

是以,當那男人被喝喜酒的親朋好友灌得醉醺醺地回來,粗手粗腳地揭下了她的蓋頭,她還心疼地替他按摩額角,服侍他泡腳更衣,就像個伺候慣了家裡爺們兒的小媳婦兒。

好在喝了醒酒茶之後,他的醉意薄了許多。只眸帶喜色,不停地望著她笑。

“你笑什麼?”新娘子被他直勾勾的看得不好意思,垂眸間滿是嬌羞。

“你猜。”他的笑愈加不懷好意,大紅喜服襯著那張冰玉似的容顏,輝映成一股難得一見的妖豔之美,看得沈兮珞又是驚豔又是心慌。

“哼,你別當我不知。”在那醺人眸光之下,沈兮珞故作鎮定地嗤道,“人們都說城主大人抱得美人歸,娶到了漠上最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