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願被人取笑長公主淫亂,也好過在維繫王族江山與應對魏家人之間兩難。

只不知,她那“遠之哥哥”倘若知曉了她這荒唐事,會作何反應?無論如何,她是確實無顏再見他了……

第二日,沈兮珞早早醒來,只見晴兒丫頭跪在床頭,埋著頭,大氣也不出一下。

問了她許久,方抽抽搭搭地將前日送信一事交代了個清楚,眼眶通紅,顯然甚是自責。

沈兮珞這才釐清,自己對那人致歉的話,根本未傳進他耳中——因而,他的確是在客棧枯等了一夜?

“公主,晴兒不知,不知你與……那人有了聯絡,不然,也不敢誤事的。”

說到最後,晴兒仍苦著臉,一副失落的模樣,“為什麼,公主你有心事,現在都不肯告訴晴兒了?”

當初在赤寧城,她們主僕相依為命,情同姐妹,其中艱辛,皆是拜那人所賜,如今,公主與他重逢,“鴻雁傳書”,竟不肯讓她晴兒知曉緣由。

而這,也皆是因為那擅於蠱惑人心的男人吧。

想起這些年來,她自己倒是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卻讓晴兒跟著她無端受罪。

沈兮珞哪裡捨得責怪她!只默默地,拉了她起身,輕道:

“我腹中懷著他的骨肉,輕易又如何割捨得了?”

見晴兒仍然淚眼汪汪的,沈兮珞伸指揩了她的淚花,又鄭重道,“晴兒,我知你替我不值,只是我此生既然認定了他,便不會改變,無論外人如何傳,我希望你心底都能清楚這一點……”

“公主……”

晴兒垂頭望著主子微隆起的腹部,回想起當日是自己稱病讓公主獨自去靖宇堂取畫,就此公主便一去不復返,直到都有了身孕,想來是被那男人禁錮染指了多日。

可憐公主愈加放不下這個男人!如今那人糾纏到了中州來,也不知是緣是孽……她也只能如公主自己的心意,竭力撮合,讓這破鏡,能有重圓的一日吧!

“昨日竟是修巖將公主你送回宮來,所以公主,你說去寺裡祈福,也是約了……城主一道?”

那男人竟然會去她們中州的護國寺裡,陪著替中州皇帝祈福,也真是奇了怪了。

一提起寺裡,沈兮珞驀地紅了臉,支吾了幾聲,想起自己昨日一路一直睡得昏昏沉沉,輕聲反問道:“只有修巖……送我回來?”

“嗯,修巖還被宮門口的守衛給扣了下來,怕他是歹人暗害了公主。”

說起修巖,晴兒的語氣倒是自然親切,“剛好我一直在宮門處盼著公主回來,才跟守衛們解釋了,他……他是‘自己人’。”

想起守衛們聽說那是長公主“夫婿”的貼身侍衛時,古怪的眼神,晴兒也是舒展了眉眼。

這時,主僕二人終於就那赤寧城主的事達成了一致,隔著淚眼,相視而笑——只那笑意,帶著只有她們彼此方知的苦澀與無奈……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許是這世間,最悲壯的事情?

沈兮珞原本預想了,有什麼不堪的傳言,不日便會從魏家傳出來。

然而過了好幾日,也未聽說朝中起了什麼難聽的流言。除了魏遠之曾經進宮要求見她一面,被她回絕了之外,當時般若寺一事,好似被人無聲無息地掩蓋了過去。

反過來,就連關於她與魏遠之的那些綺麗而不實的傳言,也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