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我的孩子(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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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兮珞試著掙了掙,卻又怕把他吵醒,只好默不作聲地,將自己蓋的被子,掀了一角覆於他肩頭——晨間更是寒涼,他這身體,恐怕也經不起風寒折騰。
在小樓裡又住了兩三日,沈兮珞感覺自己身體確實如無痕所說,已經康復許多,甚至比懷妊之前,似乎還多了些力氣。
在心裡默默打定了的主意,也終於有了實施的時機。
趁那男人難得外出的機會,她帶上自己暗中收拾的一點行李——不過幾件禦寒衣物,幾幅還未吃完的藥,便悄悄出了摘星樓。
作為客人,摘星樓裡的人也沒有理由攔阻她。而那向來控制慾甚強,連日來只默默守著她幾乎寸步不離的男人,此刻被無痕喚去“看病”,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回來。
她終於,可以離開了。
順利出了摘星樓,沈兮珞又一次禁不住感慨,自己這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也不是該做如何營生,方能暫時養活自己,還有這個孩兒……所幸落下山谷那日,雖然散落了一些東西,那塊血玉和其他幾件首飾尚完好無缺。她沿著熱鬧的街市,打聽了當鋪的所在,只想著換些銀錢,先將自己安頓下來。
當鋪掌櫃見著了其中一件首飾,已是嘖嘖稱奇,那浮雕圖案和鑲嵌的工藝,絕非凡品,更別提上頭的各色寶石……這物件,簡直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啊!
“小娘子,你這東西,是從何而來呀?”
“……家中祖傳。”要將母后留下的珍寶糟踐至此,她真是不孝!
“唉,這麼好的東西,我還真斷不了價。”那掌櫃若有所思地又將她打量了一番,“小娘子且坐下歇歇腳,待我找人請教請教。”
沈兮珞無法,只好在那當鋪偏廳靜候。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進了偏廳,來勢匆匆,腳下生風。
“風……左使?”沈兮珞詫異極了。可瞧那男人冷凝的英俊面容,渾身透著股甚是嚇人的冷酷氣息,不是冥風,又有誰呢?
“你身子方好一點,便跑出來,這是故意要人擔心嗎?”冥風素來對她溫和的樣子,此刻也斂了下去,硬聲質問道。
“不是。”沈兮珞知他是真的關心自己,忙搖頭道歉,“對不起,風……大哥。我還未向你跟三娘她們道別,是我缺了禮數。”
“這不是禮數的問題。”冥風被她一句大哥已然叫軟了心來,卻還是冷著臉嚴肅道,“你眼下並沒有自保的能力,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不要因一時意氣,便做了傻事。”
“……”不知道是不是有孕之後情緒特別容易波動,沈兮珞發覺自己因那數次救了自己的男人一句話,又差點落下淚來。萍水相逢,能得他們這般厚待,她也恨不能多做些事報答他們才好。
然而,只要一想到摘星樓裡,那為了心愛的女子甘願忍受多年痛苦,乃至一夜白頭的男人,她便自覺再無理由,與他共處一隅——沒錯,她不經意間“偷聽”到了無痕與他的談話,方知多年前,那男人為了珞兒,付出了多少代價!無痕勸他取回精魄,他卻仍是不甘願的樣子……也是,雖說珞兒可能並不知內情,但對他來說,這精魄便是珞兒一輩子虧欠他的,永遠甩不開的羈絆罷!
所以,她才會如此堅定地選擇離開那,給了她許多溫暖的地方吧。如果不是因為偷聽到了這個“秘密”,恐怕此刻她仍剋制不住自己,傻傻地待在那男人身邊,貪戀著一絲半點的施捨。可是感情這東西,光靠施捨,人心又怎會滿足呢?他此刻因她有孕便施捨她幾分溫情,來日她誕下的孩兒,會不會又同她一般,時常遭他的猜忌和詆譭呢?
“不管怎樣,先跟我回去。”冥風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不容辯駁的模樣。
看著男人冷酷中透出的柔情,沈兮珞又一次想起了自己世間唯一的親人。她的皇兄,亦是這般外冷內熱的人……甚是矛盾地跟隨冥風回了摘星樓,不經意間卻跟她此刻最不想見的那個男人打了照面。
他身邊跟著無痕,兩人不知交談著什麼。但見男人丰神如玉,女子嬌媚灑脫,一白一青,卻也有種奇異的和諧默契……壓下心底又不自覺滋生的酸楚,沈兮珞暗道自己為那男人已是魔怔了一般“草木皆兵”。就算他真與無痕姑娘真有些特殊的情誼,又與她沈兮珞,有什麼干係呢?
“幽兒,你這是,又同左使大人出遊了麼?”男人鳳眸裡閃過一道難解的光,語氣甚是溫和,卻有瞬時便令沈兮珞備感難堪的能力。
聽他人前“裝模作樣”的“幽兒”之稱已是令人不適,加上意有所指的“出遊”二字,更令她想起那日與冥風結伴同行,結果卻被那個控制慾超強的男人,按在迷霧間肆意玩弄了半日……她知道,就算是棄婦,那男人也無法容忍自己褻玩過的女人與其他男人在一處。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在林中便對她做了那種事情吧……“去找三娘玩了一會兒。”她淡淡回應,接過冥風替她拿的東西,也不想讓那男人瞧見,暗掩於懷中便匆匆回了原先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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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身後冥風還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左使大人,可要進去坐坐?”在沈兮珞的住處前,赤寧城主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
“不多打擾。”冥風冷冷掃了那外表風雅如仙的男人一眼,“你,莫要再傷了她。不然,我也不能保證,赤寧城主一定能活著出我摘星樓。”
心中含了股莫名的怨氣,沈兮珞對那男人也沒了好臉色,每日起居都是自顧自的,把那多出來的一個男人當空氣。任他就是再病再痛,她也不想再管他。任他愛睡床沿還是椅子還是哪個角落的小榻,她都只當做沒有看見!
那男人也並不著惱,總是自得其樂的模樣,隨便往哪裡一窩便優哉遊哉,世外仙人般灑脫出塵的姿態。到了後半夜,卻得了夜遊症似的,悄然爬上她的床,長手長腳一伸,瞬間將她摟得死緊!每次她想掙脫的時候,便感覺到男人帶著夜露寒涼微微發抖的身體,取暖般地貼著她柔軟的身子……最後,她也便不由自主地……妥協了。
總在忐忑中迷糊睡去,第二日起來,她又不禁會對自己的軟弱感到懊喪!可是再看那男人起了身兀自慢悠悠地梳洗,慢條斯理地繫好層層衣裳,再打打坐、喝喝茶什麼的……那優雅自若的樣子,彷彿夜裡爬上她床的人,根本不是他泠淵陌一般!
那男人恐怕是先前習慣了對她的萬般擺佈,這回“重逢”,仍理所當然地把她當作,是他的“禁臠”吧?
可嘆她卻無力擺脫……只能庸人自擾般地,偶爾用怨懟的眼神偷偷瞪那渾然不覺的男人一眼。
當顧無痕突然對她說,那男人的毛病需要她沈兮珞來幫忙醫治的時候,她本也是極為抗拒的。她這樣一個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了的小女子,哪裡還能幫他大城主什麼忙呢?更何況那是為了他的珞兒落下的毛病,更不應該由她來摻和不是嗎?日後他真治好了毛病,說不定還怨她沈兮珞斬斷了他與珞兒的羈絆呢!
見她不願配合的模樣,顧無痕也就笑笑,什麼也沒說便走了。
還是候在外頭的修巖猶豫許久,悄悄來同沈兮珞說了些話,讓沈兮珞甚是意外。
“得悉夫人出了事故,主人孤身翻遍了綿延十數里的深谷,最終見到谷底殘骸,以為夫人也遇了難……那時起,他的毛病便愈發地重了,回到赤寧城躺了好多日子,高燒不退,叫也叫不醒,吃也吃不進,頭痛起來恨不得將腦袋都撞碎的樣子,是我這麼些年來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