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白緊緊抱著受了重傷的沈兮珞,衝進寒王府的辭涯小院的東廂房,不顧身後從他身上流淌出來的一地血跡。

道道血痕在手臂上,加上用力抱著沈兮珞,血脈奔湧,汩汩流出,觸目驚心。

任司冥看他神色慌張,也不敢耽擱,上前一瞧,這傷勢一看就是天雷所傷,忙後退兩步,訝異道:“靠!天譴之人你也敢送來這裡,不怕被北宮離剝了你這身天命師官服?”

秦風白小心翼翼地把沈兮珞放到棲白紗帳下,灰雕大床上,給她蓋上海棠花被,綿軟的被褥將她瘦小的身軀包裹其中。

秦風白轉過身來,冷冷道:“北宮離誆騙我,說只是拿沈兮珞替嫁,好讓吳天世出征北疆,平定巫軍,挽救北疆百姓於水火之中,沒想到是替死,震懾吳天世餘黨,所以,我與北宮離的君臣之情,到此為止。”

他身上被雷劈的血痕慢慢癒合,就在他說話間,完全沒了痕跡,就好像沒受傷過一樣。

任司冥隨手拉過一張紫檀高凳,給沈兮珞搭脈,期間還不忘調侃道:“不就是沒了烏紗帽了嘛,你別說得噁心兮兮的,搞得多大事似的。”

“會沒錢。”秦風白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沈兮珞,一臉正經嚴肅道:“天命師也是要吃飯的。”

好歹皇家厚祿,得以衣食無憂,這下恐怕有些難了。

任司冥琢磨著脈象,心裡默默斟酌許久,咂舌一番,搖搖頭道:“嗯,心肺俱碎,靈魂不附……難,得寒王來救。”

聽到此話,站在一旁的秦風白雙拳緊握,皺眉道:“那和等死有什麼區別?”

任司冥目光越過他肩膀,看向他身後,語氣微顫:“依我看……沒……沒太大區別。”

泠淵陌是怎樣冷酷無情,鐵石心腸的人,救人?呵呵,不殺人已經是他有好生之德了。

果不其然,發現新的氣息入府,泠淵陌不知何時,跨步闖進廂房內,揹著酉時夕陽的光,半舊的三層黑色漸變的金織披雲外衣,海棠枯枝在袖口處,漂浮著地獄的氣息,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冷漠著。

他淡淡開口,丟擲一句狠話:“什麼東西?扔出去!”

聲音低沉,嗓音沉穩,冷冷的眼眸,泛著寒光,掃過屋內眾人,目光落在海棠花被褥下的沈兮珞,小小一個丫頭,臉上毫無血色,半開半合的眼瞼,如一朵搖搖欲墜的懸崖孤花。

那張臉……居然是那個在雷霆深潭裡咬她的丫頭!

她居然衝出了活鬼陵墓,嗯,有意思。

他神色微頓,稍有異樣,瞬間收回怒色,咬緊下顎,甩袖冷喝道:“沒聽清楚嗎?扔出去!”

聲音冷冷清清,平鋪直敘,沒有一絲感情,連慍怒都沒有。

是他?

雙眸睜開一條縫,眼裡是他下襬處,梨花紋飾的紫色錦緞帛帶,在她眼前如救命稻草,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