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要拍攝肖隨和師姐決裂的一場戲,也是陳千的殺青前的最後一場戲。

肖隨找到了西北王要謀反的證據,他三日快馬加鞭來找尋師姐,要同師姐一同將西北王的陰謀公之於眾。

但沒料到肖隨在師姐身上竟找到了西北王下的蠱,西北王常用此蠱來控制身邊人,肖隨這才知曉師姐已被捲入。但她究竟是自願還是被迫,無從分辨。

巍峨的山崖上有兩棵姿態怪異的松樹,肖隨背靠樹幹,手中握劍,看著遠處被烏雲遮蔽的日光,他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才轉過身來,沖來人一笑,“師姐,你來了。”

江醒月翻身下馬,沖肖隨伸出一手,“隨兒,把你拿到的東西給我。你護不住它,它只會是你的奪命符。”

肖隨點點頭,聽話得上前幾步,把懷裡的書信遞到了江醒月手上,“師姐,給你。”

小時候他要是得來一顆糖,也是這麼給師姐的。

江醒月正要翻身上馬,卻不防被人點住了穴道,她脫力倒在肖隨懷裡,又驚又怒道,“隨兒,你在幹什麼?”

“你身上這蠱,一蠱只殺一人,師姐,我替你死,換你自由。”

肖隨臉色此時已慘白如紙,他常穿的一身白衣現在也已然斑駁。他用佩劍劃開自己和江醒月的手腕,“一定是他用這蠱威脅你吧?我這邊把他引到我身上,師姐,你不要怕。”

他說話間唇邊的笑意已經支撐不住,唇瓣抖了又抖,分明還是害怕的。

“肖隨,你住手!”江醒月又氣又急,額頭暴起青筋,掙紮無果之後,眼淚撲朔的掉落,泣聲道,“隨兒,你別這樣,別這樣!”

“師姐,”肖隨抱著懷裡的人,輕輕得搖了搖,驀然笑了,“小時候你也總這麼抱我。”

“這東西,你看著處置吧。”肖隨咳了兩聲,唇角溢位了血絲,他眼神逐漸暗淡,說話也無力了,已有燈枯油盡之勢。“你若是真心愛他,就交給他吧。若是你……真是受了這蠱的約束才留在他身邊的,那今日之後,你便能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肖隨用最後的力氣抱緊了懷裡哭的說不出來話的江醒月。年少的劍客垂著眼瞼,蒼白的側臉靠在師姐烏黑的發頂,鴉羽般的睫毛中緩慢得滲出一滴淚,順著他如山巒一樣挺拔的山根上流過,風塵僕僕的臉上留下一道水漬,淚珠轉眼就消失了。

肖隨在松枝搖曳的暗影中終失去了生機。

“給,大紅包。”許霜柏在劇組的酒店裡等到了剛殺青的陳千。

青年還頂著一頭長發,發絲很乖得披在身後,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畏寒得像個小粽子,懷裡抱著劇組送的花束。

陳千驚訝得看著房間門口的許霜柏,“許總,您怎麼在這?”

“來給你紅包的。”許霜柏把手裡的大紅包往前遞了遞,“拿著。”

陳千猶豫著不敢接,“這……導演剛才給過我了。”

“他小氣,我大方。”許霜柏直接把紅包塞到陳千手上,“接著吧,我走了。”

“謝謝許總。”陳千安心收下了,抬起頭看向許霜柏,漂亮的眼睛笑得彎了彎,“許總您也辛苦了,這一段時間一直跟組。”

許霜柏看著他,臉上沒有什麼過多表情,“是挺辛苦……不過你殺青了,我也該走了。”

“啊?”

陳千一臉懵,睜圓了眼睛,半天接不上話。

許霜柏也不多解釋,深黑的眼眸和陳千對視了兩秒,隨後微微挑眉,帶著皮手套的修長手指輕輕一擺,當做作別。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