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貳(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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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日月,難辨早晚。
鴻蒙峰上被深冬寒風吹成了一片慘白,雖然有日光,但是卻看不見太陽。
日光照亮了山上的飛雪,雪連著天,天連著雪。雪在天上飛,人彷彿在天上走。
姜希夷和李風眠已經收起了劍,坐在梅樹下各自飲酒聊天,他們什麼都聊,只是偏偏不說江湖事。
她知道了李風眠已經成親,妻子給他生了兩個可愛的兒子,他們的書都念得很好。原本他每一次外出的時候,都要跟妻子一起,這一次卻不行,因為她身體不好,但是又實在想出來走一走,所以他答應了她,要折一枝梅花帶給她。
他們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李風眠甚至還說起了他的病:“我看過許多大夫,他們都說我不應該喝酒。”
姜希夷道:“但是你現在還是在喝酒,而且喝得很多。”
李風眠拿起酒罈灌了一口酒後,頷首笑道:“不錯,若人活在世上不能喝酒,為什麼要活那麼久?若是有美酒在杯,就算是穿腸毒|藥也是能喝的。”
姜希夷笑著點了點頭。
突然,他們兩人一起轉頭,看向同一處地方,因為他們都聽見了那邊發出了一陣很奇怪的聲音。
接著,他們看見了地上有一條蠕蠕而動的影子。
兩人眼力都不差,瞬間就分辨出了那是人影而不是獸影,更何況那人還發出了呻|吟聲。
但是人影為什麼會在地上爬行?難道他受了傷?他究竟是誰?從何而來?
這些問題,是很難得到答案的。山風陣陣,除了李風眠和姜希夷之外,這裡幾乎沒有別人,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也根本沒有人看到他。
他極為困難的又掙扎著爬行了一會兒,呼吸重濁而短促,顯而易見,他無論是受傷了或者是病了,都是非常嚴重的。
嚴重到幾乎可以立刻使他永遠離開這人世。
寒風使他身上的麻痺的感覺越發明顯,他已經快要連爬都爬不動了,因為刺骨的冰冷要把他四肢全部凍住,要把他永遠留在崑崙山。然而他卻不願意放棄最後的希望,仍然在掙扎著。
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仍未做到,他生存在世上,仍然有極大的價值,他還有漂亮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在等著他回去,他的好兄弟還在等著他回去喝酒,他不能死。
但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原因,此刻他倒覺得不如就此死去,只要人死了之後,就不會再有任何感覺,就不用再忍受這麼強烈的痛苦,如刀的冷風就算把他撕成了碎片,也不會讓他有一絲感覺。
姜希夷和李風眠走到了那人面前,想看看能不能幫幫他。等到姜希夷看清楚了那人的臉後,大吃一驚道:“雲錚?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李風眠見姜希夷說了那個名字後,地上那人抬起頭來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在叫他,心中只覺得不可思議。
雲錚在武林中大大有名,江湖中無論誰提起大旗門掌旗人云錚來,誰不稱讚一聲:“好男兒!”
江湖上受到大旗門恩惠的人不少,受到雲錚恩惠的人也不少,但是那些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在現在幫幫他。
他是受到了別人的暗算,像他這種人,原本不去留意提防,也會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本能,能使他避免一些令人預料不及的災害。
但是這一次,那一種敏銳的能力,像是完全失效了,因為他竟然絲毫不知道究竟是在何時何地受到的暗算,對他而言這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
當他到了崑崙山下後,一雙眼睛就已經迷濛,頭腦也昏昏沉沉,再也不能辨別方向,他知道自己走的這條路是錯的,可是正確的路究竟在哪裡?
他不知道。
雲錚只知道,那一種麻痺的感覺,就像是決堤之水澎拜而來,他沒有預料,也無法抵抗。
以他深厚的內功修為,竟然再也支援不住,只能艱難爬行,甚至除開麻痺以外,他還感受到了許多種痛苦一下一下摧殘著他。
就在雲錚將要失去知覺的這一刻裡,他彷彿聽到了這片地方有人在叫著他的名字。他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就算知覺遲鈍,但是他也知道這裡的寒冷,在這種地方,怎麼還會有人的聲音?
但是這人的聲音又是這麼明顯,似乎還有一點熟悉,雲錚心中大亂,開始懷疑自己現在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在這一瞬間,驚嚇、恐慌全部漫上他的心頭,原本就精疲力盡的時候,這些情緒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終於完全失去了知覺,無論人語,風聲,他都完全聽不見了。
姜希夷原本正準備伸手將雲錚拉起來,誰知他又重重落回了地上,而且雙眼緊閉,她轉向李風眠道:“鐵中棠近來在這附近?”
雲錚既然在這裡,那麼大旗門其他門人呢?鐵中棠呢?那一面血色大旗呢?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
李風眠也是一臉不解,道:“我沒有聽說過有人在崑崙一帶見過鐵血大旗,不過倒是前一陣子,據說大旗門在淮西一帶活動,淮西和崑崙之間可是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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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希夷道:“救人要緊,我沒有騎馬出來,你的馬能不能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