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夷見得長江之上,運河兩岸市肆繁華,路人著裝也越來越華貴,水氣愈重,空氣也越來越溫柔,不用問船家就曉得,此處恐怕離江南不遠了。

這一天將要到達杭州時,船上眾人牽馬下船,進了城內。

姜希夷上次到杭州時,此處還叫做臨安,那時城內大半城為空,蒙古人因臨安是漢人故都,深恐人心思舊,民戀故君,特駐重兵鎮壓,他們為了立威,在此處更比他處殘暴,那時她所見之處多為斷垣殘瓦,滿眼蕭索,一座城市幾若廢墟,夜幕未落時,西湖湖畔,一片漆黑,竟無一個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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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她終於見到了這繁華甲於天下的江南名城真正的樣貌。

進得城去,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處處,剛到西湖之畔,只見得碧波如鏡,垂楊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見到這西湖之景,那天堂美譽確實是稱得起。

姜希夷勒緊韁繩,繞著湖邊緩緩行進,其時天清氣朗,風光正好,湖邊處處可見踏青放紙鳶的人,湖中畫舫之上偶有琴聲歌聲傳來,唱詞嬌俏輕軟。待得眾人到了一個所在時,人煙稀少,幽靜無比,只見此處一邊倚著小山,隔著外面湖水一條長堤,水邊遍植柳樹,上邊鋪著整齊石階,眾人踩著石階向上行去。

轉了幾個彎後,到得一處,遍地都是梅樹,老幹橫斜,枝葉茂密,旁人來此想到的恐怕是梅花盛開之日,香雪如海,引人嚮往,可姜希夷所想偏偏是她埋在太玄莊底下的那幾壇凍折枯梅。

想及此處,她竟然有一些想回去了,而且更怪異的是,她居然覺得太玄莊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家了,想來想去,只覺得,恐怕那是喝了瓶中水見到的景物所至。

他們還未行得幾步,前面突然出現了一人,白麵微須,左手拿著一隻就被,臉上醺醺然大有醉意,右手一隻筆,面前一方矮桌,上面鋪著一張白紙,被他落下了幾點墨。

姜希夷看了一眼天樞,天樞點了點頭後,上前問道:“閣下可否知曉此處是何處?”

那人似乎沒聽見一般,動也不動,繼續作畫,天樞只得再問道:“敢問閣下,此處是何處。”

他依舊不答。

姜希夷上前一步見他筆下所畫,為眼前風景,墨意淋漓,筆力雄健,落筆之時筆法森嚴,一筆筆看似筆法其實有如劍法,姜希夷問道:“你是劍客?”

這人斜著一雙醉眼,向姜希夷端詳一會,問道:“你能從我畫中看出劍,眼光可實在是不得了!你是懂得畫,還是懂得劍?”

這兩句話問得甚是無禮,姜希夷卻也不在意,她的目光移向了他手中一隻晶瑩剔透,透明無色的琉璃杯,其中酒有如珠細泡,酒氣清涼中有甜味。

她並未回答那人問題,而是道:“你這玉露酒用琉璃杯喝的倒是風雅,可惜這個時節更當飲梨花白。”

那人一聽,雙眼睜得大大的,突然大笑道:“好啊!這麼多年來,終於有個配當我朋友的人了,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個姑娘!來來來,咱們去喝他個三百杯!”

他放下畫筆,伸出手來,準備一把拉住姜希夷,姜希夷身形一晃,便躲了過去,他抓了一個空後,不怒反而更高興了,笑道:“不錯不錯,沒想到我這位小朋友武功也不錯,好得很啊!”

姜希夷道:“你說我是你朋友,可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那人將胸膛一拍,道:“我叫丹青生,平生無所好,但卻愛酒,愛畫,愛劍,以酒為首,丹青次之,劍道居末,除這三樣之外,我什麼都不好,在江湖之中多年,今日難得見到你居然跟我志趣相投,不如一起痛快狂飲一場,不醉不罷休啊!”

姜希夷道:“我雖好酒,可劍之一道在我心中無所比擬,所以你我二人並非同好。”

丹青生疑惑道:“你好酒,我也好酒,你愛劍,我也愛劍,無論如何,都是愛,都是好,這怎麼不是同好了?來來來,我帶你去我酒室痛飲一場!”

話剛說完,丹青生又要伸手來抓姜希夷,她又是一躲,道:“你往前走,我跟在你身後就好了。”

丹青生一手抱起矮桌,往前緩步而行,道:“你莫要以為你在我身後,我就瞧不見你到底有沒有跟上,難得抓到你這樣一人,必須要跟我走才行!”

他轉身往前走去,姜希夷朝著天樞點了點頭,跟在丹青生身後,穿過了這一大片梅林,走上了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牆的大莊院外,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著“梅莊”兩個大字,旁邊署著“虞允文題”四字。,這幾個字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看來並非一般人所能寫出。

丹青生直接將門推開,走過一個大天井,而後穿過大廳,又穿過一道迴廊,道了西首一間房中,門帷掀開,一陣酒香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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