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晴,黃曆上寫著宜出行、動土,忌安葬、祈福。

秋,晚秋,晨,清晨,風起,塵飛揚。

霜露未散,一行人就上了雁蕩山。

雁蕩山中異常寧靜,絲毫都不像是魔教的總壇,一行人在上山路上,居然也沒有遇見哪怕是一點阻擋。

如果不是看不見他們臉上凝重的深色,反而讓人覺得他們不像是準備去討伐魔教,像是去秋日採風。

太陽從東邊遠遠升起,被雲層遮擋住了,叫人看不清楚。

清晨新鮮的陽光,鋪滿了雁蕩山,卻驅不走這山上殘留著的昨夜的寒氣。

路邊的野草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光,顯的異常的可愛。

這些草會反光不是因為露水,而是露水結在上面的霜,不但冰冷,而且尖銳,銳利的就像是一枝枝小箭。

山路上,清風中。

秋風比起冬風稍顯纏綿,比起春風又顯得冷冽,此刻風帶著草木上蘊含著的寒氣,吹向了眾人。

這風不如刀,卻比刀更冷。

愈往山上,風越急。

一行人的衣袖、斗篷都被這風吹了起來。

上山的隊伍壯大了許多,之前鐵中棠邀請的江湖人都來了,這些人有中原成名的大俠,還有隱居關外多年的高手,鐵血大旗一號召,這些彼此只聽過名字的人,就一齊聚集到了雁蕩山下。

其他人姜希夷都不認識,可有一人卻是她的老熟人,那人就是帥一帆。

現在的帥一帆,跟當年相比似乎並沒有多少差別,不過他的眉毛和頭髮黑多白少。

他依然羽衣高冠,依然背影蒼涼,依然帶著那一柄劍——那一柄不知道多少年前,姜希夷看著他將它拍入地中的劍。

不過,這一次他是揹負劍,而不再是放於手中或是旁邊。

帥一帆還不認識姜希夷,但卻已經聽說過了,才見過面時,帥一帆仔細盯著姜希夷的人看了一晌後,道:“在下曾經聽說,月前有個姜姓白衣女子在洛陽城北同一青衣女子過招,在場江湖俠客圍觀,無一人不讚嘆,稱那女子劍術可謂一劍驚天,不知是不是閣下?”

他的目光依然如劍一般銳厲,卻不如當年那樣厲害,多了一分鋒利,少了一分沉著。

多年後的帥一帆像一柄歸鞘的寶劍,只要亮出一截,便光彩奪人眼目,現在的帥一帆是一柄出鞘的名劍,他站在那裡,就帶著一種威脅。

姜希夷頷首回道:“正是在下。”

帥一帆縱聲大笑,道:“果然是你!老夫從來不會認錯人,你如此年紀,有如此境界,實在是難得!”

姜希夷抱拳道:“多謝帥前輩稱讚。”

帥一帆斂了斂神,後道:“哦?你知道我是誰?”

姜希夷覺得這對話似曾相識,點頭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就是帥一帆。”

帥一帆凝神道:“不錯,我就是帥一帆,敢問閣下高名。”

姜希夷直視帥一帆射來的目光,道:“我叫姜希夷,從崑崙山鴻蒙峰太玄莊來。”

帥一帆點了點頭,道:“今日若是你上山去尋獨孤殘,我也就放心了,若不是大事在即,老夫倒想同你過招一局,我太多年沒有對手了。”

他說完後嘆了一口氣,話中的寂寥很少人能懂,一陣秋風吹過,也化不開那能抖落山上秋葉的嘆息。

姜希夷認真道:“以後自然會有機會。”

帥一帆道:“對,以後自然會有機會。”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好,姜希夷同獨孤殘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