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夷對於‘時間’並沒有非常清晰的觀念。

這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人生經歷,時間對於她來說,並不能代表什麼,她在暗室之中時,捕捉不到歲月流逝,她在崑崙山上無法離開太玄莊的時候,時間之於她不過是手中握不住的風。

十年的時間到底是對於旁人來說,到底是如何難捱,她心中也是完全不曉得。

一個月的時間,到底能做多少事情,她也是不甚清楚,因為她每天除開吃飯睡覺之外,幾乎都只在做一件事情——練功。

這次她在武當山上停留了一個月,卻連這山上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甚瞭解,她只知道自己房前的松柏愈顯青翠,顏色愈濃,但在她刻意的注意之下,姜希夷總算是曉得了,一個時辰能做多少事情,一天能做多少事情。

當山間的松柏顏色從翠綠轉向了墨綠色的時候,姜希夷一行人已經決定下山。

姜希夷知道江湖之中有許多人,有許多門派,她見過的一些人開口說話,都喜歡以‘近日江湖之中盛傳……’來開頭,但她卻從未涉足過江湖,這次她倚天劍已在手,又給了自己十年的時間,她決定去看看江湖到底是什麼樣。

今日,姜希夷一行人行至紫霄宮中,準備拜別張三丰,可還未踏入紫霄宮中,姜希夷就聽到殿內‘當’的一聲巨響後,一人大聲道:“你們武當簡直欺人太甚!我親眼目睹張翠山在臨安西湖旁,用毒針射入慧風口中,要了他的性命,難道還會冤枉於他?我的眼睛也是被張翠山親手用毒針射瞎的,難道這還能作假!就算你們武當沒有包庇張翠山,可你們連個交代都不給,簡直是不將少林放在眼中!”

這人說話嗓門極大,說的話又咄咄逼人,話中怒氣滿滿,姜希夷走了兩步後,便看清張三丰和武當五俠此刻都在紫霄宮中,殿內有幾個手持禪杖,作和尚打扮的黃衣僧人,背朝著門口,殿內張松溪起身而立,面朝著他們,口中也在說話,與對方解釋著關於張翠山的事情。

姜希夷在武當山上雖然不問事情,但是張翠山失蹤,她也是曉得的。

先前天璇上前看清俞岱巖傷勢有救之後,武當幾人皆鬆了一口氣,而後第二日時,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張翠山和殷梨亭一齊下山,姜希夷沒開口詢問,只因她細細想了想也知道,武當弟子下山恐怕為的還是俞岱巖之事。

她偶爾也能聽到武當門下的小童們閒談時提及少林派和大力金剛指兩者,便猜測俞岱巖的傷同少林派和大力金剛指脫不開干係。

同為習武之人,姜希夷自暗室的書中也是知曉筋骨對習武之人的重要性,光是斷去手腳筋就足以讓人痛不欲生,更何況斷手斷腿之痛對於常人來說都是萬分打擊,俞岱巖遭此惡毒手段,若不是遇上他們一行人,恐怕心中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俞岱巖的傷勢慢慢好轉之時,山下訊息又有訊息傳來,道是武當張五俠失蹤。

張翠山便是那日姜希夷上山路上遇見的少年。

一開始訊息傳來時,武當山上眾人只說江湖傳言不可盡信,可後些時候,俞蓮舟一人歸山,眾人方才明白,江湖傳言非虛。

姜希夷一行人想著紫霄宮愈走愈近,殿內的說話聲,她也聽的愈來愈清楚,姜希夷皺了皺眉,那大和尚說話的聲音太吵,她覺得有些不喜歡。

姜希夷低頭對紫霄宮外一名小道童道:“煩請通報一聲,我等特來拜別張真人和武當諸俠。”

小道童作了一個揖,道:“請姜莊主稍等片刻。”

小道童話罷直接進了紫霄宮,也不管那殿內還有幾名大和尚在聒噪,南斗和北斗見小道童如此,輕笑出聲,諸人皆知,這些大和尚怕是弄的小道童們心裡也不舒服了。

“祖師爺說,姜莊主不介意的話,可入內稍等片刻。”不消片刻,小道童快步走了出來,道。

姜希夷點了點頭,道:“多謝。”

姜希夷剛入紫霄宮時,那大和尚又怒道:“事到如今,你武當如此沒擔當,我少林豈是你等隨意欺辱的!那日取了慧風性命的人,我和圓音師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那張翠山!而張翠山這時失蹤,若說不是你武當包庇,還能是什麼?”

張松溪介面道:“圓業師兄,你少林派那幾位僧人究竟是傷在何人手下,一時間也不夠清楚明白,可是敝師兄俞岱巖,可是傷於少林派的金剛指力,這一點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證據確鑿,諸位既然如此,我們也有所疑問,用金剛指力傷我三師哥的人,不知是少林哪位高僧?”

那被張松溪稱作圓業的大和尚,滿臉通紅,怒喝道:“一事歸一事,何況張翠山行徑如何不夠清楚明白,我可是親眼所見,我的眼睛也是被他所傷!再者說,俞岱巖手上和腿上的傷,你武當不是已尋人治了,我少林可是折了一人的命!”

姜希夷聞言冷哼道:“治了就不算傷過了嗎?那你將死人埋了,也不算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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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業聞聲轉頭,雙眼緊緊的瞪著姜希夷,臉上青筋暴起,手中緊緊握著禪杖,蓄勢待發。

姜希夷卻連看都沒看圓業一眼,不緊不慢地走到殿內,對張三丰和武當諸俠行了一個江湖禮。

圓業道:“你是何人!”

姜希夷置若罔聞。

圓業怒道:“你是哪裡來的黃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