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下就乖、”許父轉過身來,“許陌你媽態度不好,我讓她給你道歉、”

“她怎麼可能不理解我們呢?”許父露出慈愛的笑容,“你這態度太強硬了、好好說人家孩子能不懂嗎。”

煙霧散開,他的背影依舊偉岸,他擋在許陌身前,成為了一座巍峨的高山,許陌掀起眼看去的一瞬間,突然發覺晦暗起來。

這座巍峨的高山,和那條溫和流淌的河流依舊是她所能觸碰到的,最偉大、最奇跡的、最能觸碰她心底未曾腐爛之地的微暗之火,灼燒的讓人有些疼,然後水分蒸發,皺縮枯萎,她徹底凋零、腐爛。

原來如此。

許陌覺得自己懂了。

三方沉默,還有一方被帶來的觀眾仍舊門外觀戲,許陌驀然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喧雜的晚上,人來人往、指指點點,她愧赧又無地自容,於是把過錯全部推給孟思佳。

現在,沒有孟思佳了,只有許陌,許陌笑笑,準備開口。

但未曾啟唇時,有人闖門而入。

這場獨屬於許陌故事篇章的關鍵節點被人橫插一腳。

賀池把她從舞臺中央拽出來,面色陰沉,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最後盯著自己手中的痕跡愣了幾秒。

許陌低著頭沒有開口,許夫許母意識到了什麼,詫異之餘想給許陌一巴掌,但是卻又被來人帶來的人攔住。

賀池低垂著眼,渾身氣壓有些低沉,屋子安靜了好久,直到許陌掀起眼皮,淡然的掃了眼恍若騎士降臨打斷著荒謬舞臺劇的少年,嘴角扯起些笑,如同霧靄中漸明的晨曦,又如黃昏時落入天際的霞光。

賀池思緒一滯,他下意識拽住許陌,一瞬間禁止被打破,賀池掃了眼糟心的場面,皺著眉把許陌帶入隔壁房間、把門關上,不顧外面雜亂、喧鬧的動靜。

他讓許陌坐在床上,半跪在許陌身前,捧著許陌的臉,目光冷靜又虔誠,許陌窺見了摻雜其中的複雜情緒。

“我來晚了。”

“我帶了律師來、”賀池平日如同寒泉一般冰冷、無更多情緒波動的聲線居然顫抖了幾分,有了溫度和接吻時的熾熱,他注視著許陌低垂的、黯淡的雙眸,語調平穩溫柔了幾分,“你要徹底離開他們嗎。”

許陌注視著賀池那雙銳利、好看到有些疏離意味的眼,愣了下。

眸光微顫,他知道許陌動容了,但許陌下一秒的神情就讓賀池心下一顫。

許陌臉上依舊沒有情緒,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又很遠,近到下一秒就可以接吻只要許陌願意低頭的話,但又遠到賀池一次失手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抓住許陌了,只能注視著她振翅飛翔或者潛入深海。

他指尖顫抖了幾分,從未覺得自己心境如此焦灼。

他從第一次瞭解到對許陌的慾望後就滿懷自信,他想起前些天姜可特意讓他聽到的話,那所謂的選擇,那所謂的結局。

不可否認,他茫然、沉思了幾秒,但也不過三秒,他想,許陌是‘他’的執念,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唯一的救贖之道。

他早就把她視如她唯一愛人,唯一的公主,唯一的天使,唯一的救贖之道了。

她是他解藥,已經成癮了的那種。

他怎麼可能放手呢,怎麼可能看著她不顧一切走向自己的既定結局呢?

賀池再度鎮定,他蠱惑著開口。

“因為無所謂,所以你縱容了我的吻,接過了我的戒指嗎?”

“賀池,愛一個人要抱著粉身碎骨的決心。但我做不到。”

許陌抬起手,用指尖撫過賀池的眼尾,仿若孩童般天真的開口陳述事實,但那雙水潤的杏眼中卻又滿是茫然。

“我曾經以為母愛偉大,但是我發現不是這樣的,後來我發現,我沒擁有過任何偉大的感情,我生命中最缺失的就是愛了。”

“我不理解你口中的愛。那是怎樣的東西呢?我要如何回應它呢?我沒有拒絕過你每一次親吻,也沒拒絕過任何一次親暱啊,我也在學著愛你。”

“但我發現沒什麼區別。我感覺不到有什麼差別。是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嗎?但是他們總會消散啊,短暫的存在後又讓人愧赧。”

“我很喜歡和你接吻,這會讓我心跳加速,讓我驀然體悟到從未擁有過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