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擁有袖手旁觀的自由,

是的,是的。

你擁有這自由,這自私的、無私的、俯視般的憐憫。

她轉過身,聚光燈落下,一身斑駁亮痕,灼灼的火炬在她身後燃燒。

舉劍的她抬手時,仿若神明般在祝禱,垂眸時又似聖母般慈憫。

賀池瞳孔微張,心髒鼓漲,他這次終於不是旁觀者了,手垂在身側蜷握、松開了好幾次,他聽見了海濤,在那淡漠中帶著憐憫的視線中,賀池呼吸靜止了一瞬。

禮樂激昂,衰而竭。

她對著無人的觀眾席捧裙向前,砰的一聲跪坐臺前。身後白羽燃晝,黑夜嘶吼。

她靜坐片刻,伸出了手,合十禱告,滿目悲凝。

她視線落在賀池身上,和他隔著寂靜的時間,開口低喃,音調漸漸升高,像拍向海平面的波濤,下一秒就淹沒、席捲了賀池。

賀池在燃燒的餘燼中,耳畔震響、嗡鳴,

尖銳的嗡鳴聲後,舞臺陷入寂靜,一片漆黑,賀池聽見前面有人喊裝置出了問題,他張望尋找著她的女孩。

彭的一聲,禮堂亮起,

許陌沒有停留,在這被人刻意阻止繼續的舞臺上。

她收起了所有滿溢位來的情緒,一步一步走下禮堂,沒有理會旁邊人的尷尬解釋,搖了搖頭。

在沒有圓滿成功的預演後,賀池夢境中一切又再度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裡。

她跪坐在聚光燈下,長劍在她身側,

我在誰眼底活成了誰的璀璨、

是烈陽、是繁星,抑或是皎月,

朝朝暮暮,兜兜轉轉、

這條路非路,這場夢非夢;

勇氣、鎧甲、長槍、

征途、執筆、鮮花;

我是時間中忙碌平庸的故事,

也是世界盡頭的偉岸。

————她跪坐在聚光燈下,合手禱告。

這火炬燒過荒原、這信念永垂不朽。

魚啊,水啊,我那枯萎又新生的夢啊,在這波瀾恒生的汪洋中,我的船隻將沖向誰的彼岸?

是耶穌,還是神佛,抑或是我舊時的河畔?

我會在誰的眼底活成誰的璀璨?

賀池從回憶中抽身出來,視線順著許陌走的方向搜尋而去,

許陌視線落到他身上。

哀寂的,茫然的,空蕩的。

賀池心悸一瞬,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許陌朝他笑了笑。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張揚的夏日,所有的寂靜在此時此刻消融。

他想,自己抓住了,這次,終於沒有錯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