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模糊,但那月光下雪精靈起舞吟唱,已烙在小女孩的靈魂深處,畢生難忘。瑪吉嘆息道:“那時候我問過哥哥,為什麼要打仗,哥哥說,因為有人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他還說,聖域裡的東西,是有限的,如果人越來越多,而東西不變,就會分配不均,分配不均就會起爭執,爭執大了,就變成了戰爭。”

張立心頭一驚,這是何等精闢的理論!這是一個小男孩能說出來的話嗎?大凡戰爭,恐怕都可以歸咎於此,不僅是人類的戰爭,所有的物種,都必須為自身的存在而爭奪一個生存空間,只是它們的爭奪更直接、血腥和赤裸,不像人類的戰爭,披上了陰謀的外衣。

瑪吉接著道:“我一直不明白,如果東西少了,那更應該珍惜,人們不是更要相互幫助才能渡過難關嗎?我問哥哥,他說他也不明白,這都是他阿爸告訴他的。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理解。”瑪吉搖搖頭,似乎要去掉傷感。她拍了拍強巴的脖子,那長頸蜥泅過湖去,從草蕩一側上了岸。瑪吉拉著張立跳下來,笑道:“走吧,立哥,我們去找雪精靈!”

“啊,能,能找到嗎?”看著那一大片草蕩,方才只有幾十隻,哦不,只有十來只雪精靈吧,那麼小的小蟲子,僅藉著月光,能找到嗎?張立表示懷疑。

瑪吉肯定道:“哥哥說過,只要你帶著虔誠的心去尋找,就一定能找到。”

如此星辰如此夜,瑪吉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純真的孩提時代,在月光下忘記了一切煩惱,只有歡愉的笑聲。看著瑪吉那純真甜蜜的笑容,張立心中一陣緊縮。這是,與瑪吉在一起的最後一夜了吧?自己,能從帕巴拉活著回來嗎?不!一定要活著回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沒多久,瑪吉真的在密如毛發的草蕩中找到了雪精靈,小心地捧在手裡,嘴裡念著祝福的話語。張立從近處看到了雪精靈,是一種玉白色半透明的小蟲子,六足,殼下一雙七彩斑斕的半透明薄翅無力地舒展著,腹尾就像點了盞小燈籠,米粒大小的乳白色光暈忽隱忽現。剛才那曲彙集天地之音的鳴唱似乎耗盡了小家夥的全部能量,此時它只能無力地趴在瑪吉手心中,連爬行挪動的力氣也沒有了。

雪精靈的尾燈越來越暗,閃動頻率也漸趨緩慢,終於再也不動了。瑪吉這才將它放入土坑中埋好,閉上雙眼,向著月亮的方向祈禱。張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月色下,瑪吉彷彿也化作了雪精靈,身上散發出乳白色的柔和光芒,衣作雲霓發如雪,皎潔無暇,輕盈如風。

待到瑪吉再睜開眼睛,張立才小聲問道:“你許了什麼願?”

瑪吉轉過臉來,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張立的臉。兩人彼此凝視著,只感覺身體和心都在相互靠攏,無限接近,彷彿要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瑪吉開口小聲問道:“立哥,你們這次走了,還回來嗎?”

張立的臉在瑪吉額頭磨蹭,道:“如果我還活著,一定回來。”

“立哥,如果你回來,帶我去外面,好嗎?”

“我向你保證,如果我能回來,一定帶你去外面的世界。願意跟我一起走麼?”

“嗯,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瑪吉是你的,你要走,請帶著她的心一起離開吧……它已不再屬於我,留著有什麼用?”說完,瑪吉深情地望著張立,眼睛一眨不眨,一顆心急促地跳動起來。

張立心中一震,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朝一個地方聚集。看著瑪吉那嬌赧羞怯的模樣,他怎會讀不懂那話語和那雙眼睛中蘊含的深意,他掙紮著,手輕顫。他的潛意識還在警告自己,似乎要考慮後果,但一看見瑪吉那雙眼睛,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後果,他情難自禁,他總是情難自禁!

“你……不後悔……”張立還在苦苦支撐。

“我不後悔。”瑪吉堅定的語氣撕裂了張立最後的防線。他再也找不到放棄的理由,攔腰抱起瑪吉,朝草蕩中心奔去。在月光下,瑪吉靜靜地看著這個有如野獸般的男子,預感到即將發生只在傳說中聽過的事情,她又羞又喜。雖然不是第一次在這個男子面前裸露自己的軀體,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依然興奮得全身發抖。瑪吉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和立哥在一起,每一種感覺,都是從未有過的。

兩人來到那片好似蘆葦蕩的草叢中,張立踏平了草甸,瑪吉仰面躺下,一條雲做的飄帶,悄悄遮住了月亮的眼睛……

負責高地勘察的嶽陽突然跳起來低聲道:“巴桑大哥,張立他們,不見了!”急著就要向下沖。巴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這個冷漠的男子露出少有的微笑,道:“放心,暫時還沒有大事發生。”

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的卓木強巴跳了起來,剛剛走出房門,就碰到呂競男,兩人的目光在黑夜裡都炯炯有神。卓木強巴拿著警報器冷靜道:“有人踩陷阱。”唐敏和胡楊隊長也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