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日手下計程車兵哭喪著臉道:“剛才確實到處都是敵人,很多隊長都中箭受傷了。”

郭日不慌不忙地完成最後一道調防,才緩緩道:“不用找了,根本沒有那麼多敵人。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他們利用弓箭的遠射程,造成到處都有人的假象,其實他們的活動範圍僅在百步之內。”

卻巴道:“百步之內,也無法做到同時射殺那麼多隊長啊!”

郭日道:“有人能做到,他們至多兩三人,就足夠了。”

卻巴愕然道:“兩三人,那就不是叛軍,是——”

郭日微微一笑,道:“沒錯,我們等了兩天的客人,終於到了。走吧,該回去了。其實,他們為我們找出了巡防上的漏洞,我們還該感謝他們,不是嗎?”

卻巴壓低聲音道:“現在就回去,會不會早了一點?”

郭日道:“早?不早了,我給他們留足了時間,如果這樣還不能把人救走,他們也就不值得我動腦筋了。”

路上有士兵送來紙卷兒,回到宮中,郭日開啟看了看,又有士兵來報,地牢獄卒被打暈,從腳印看有兩個人闖入,救走了牢中三人。

郭日又展開紙卷兒,饒有興致地道:“兩個人,那就是說,他們全都沒事兒。”

卻巴在後面偷瞥一眼,道:“在共日拉村有三人,我們抓了兩個,兩個來救,還少一個人啊?”

郭日不悅道:“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救人的是兩個,起碼還要留一個在他們救人的時候繼續擾亂我們的視線。我想,他們會讓危機意識最敏感的人留下來,就是那長鬍子的。我第一眼見他時,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意,那是從戰場上磨煉出來的意志,他們這群人裡面,就數那家夥最懂得殺人。他們回到共日拉,還需要一天時間。”

卻巴不解道:“你怎麼斷定他們會回共日拉?”

郭日道:“今天這些人發起突然襲擊,顯然瞭解我佈置的巡防路線,不是從內部洩露出去的話,只能是他們自身觀察的結果。要看出我佈防的缺陷,起碼要一整天的觀察時間,也就是說今天來的人,早就在雀母附近。我甚至敢說,他們當初約定碰頭的地點,一定是雀母,只是他們回來的時間比我預期的要晚。”

卻巴道:“這和共日拉有什麼關系?”

郭日一拉帷幔,一幅地形雕刻圖橫列在前,朗布、雅加界限分明,山川河嶽無不精細,惟妙惟肖。郭日劍指山河道:“他們為什麼會回來得比預期晚?他們為什麼要今天才行動,而不是昨天?你看,這是他們相遇的地方,這片魯莫人聚居地覆蓋了環生命之湖一帶,向西延伸至錯日,南抵絕壁邊緣,北達山根,他們失敗後,最近的庇護所就是雀母;如果不在雀母,錯日已毀,江修有高山,東瑪則被峽谷大江阻斷,他們唯一的逃亡方向,也就只有共日拉了。所以,他們選擇今天行動,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從共日拉到這裡,正好需要一天時間;其二,他們有部分人在雀母附近,有部分人逃至共日拉。留在雀母附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同夥被我們抓住了,他們必須計劃周詳,故而遲遲不敢動手,直到共日拉的同夥給他們傳信,他們確定被我們抓住的人不可能太多,才選擇的動手。然後,自然是約定在共日拉碰頭,哼,這種可能性很大。”

卻巴道:“為什麼第二種可能性很大?”

郭日道:“人,不是機械,我才不信他們的精神比鋼鐵還硬。”

卻巴討好道:“雀母王真是算無遺策。”

郭日道:“這一切,早在讓他們與那金發男子碰面前,我就已經考慮到了。如果現在才去想,已經晚了,看事情要看遠一點。”

卻巴一聽金發男子,頓時又擔憂起來,道:“你說他們會不會回來找我們麻煩?不過卓木強巴他們全部活著,那金發男子難道被消滅了?”

郭日責備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雅加大迪烏的!既然卓木強巴他們全活著,那麼另一夥人肯定也沒事,雖然和我預計有些出入,不過也令卓木強巴他們元氣大傷呢。至於回來找麻煩,你別忘了他們的目的地,是第三層的帕巴拉神廟,我們替他們拖住了卓木強巴,他們該感謝我。哼,第三層,戈巴族禁地,帕巴拉神廟,他們在自尋死路啊。”

卻巴試探道:“對了,我曾經聽說,您在與我們雅加締結停戰協議前,曾孤身去過第三……”話未說完,就被郭日狠瞪一眼,嚇得他不敢再問。

郭日好似沒聽到這句詢問一般,自顧自道:“好了,最後一個障礙也將被鏟除了,就讓我們看看,他是否有你說得那麼厲害。”

※※※

雀母崖下,亞拉法師和嶽陽與巴桑會合,法師向嶽陽介紹道:“這是共日拉的索朗,跟著他走,強巴少爺他們在共日拉等我們。”

嶽陽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道:“奇怪,雀母上面,好安靜啊。”

亞拉法師道:“不管那麼多,先與強巴拉他們會合了再說。”

敏敏探探張立的額頭,詢問道:“張立,感覺好點沒有?”

張立呢喃道:“嗯,我不覺得有什麼,就是感覺好睏,啊……”他打著哈欠道,“好想多睡會兒。”他精神極度萎靡,就連曾經與他打過一架的索朗站在他面前,也沒心思去注意。

“別睡,張立。”嶽陽用幹啞的嗓音道,“千萬別睡!”次傑大迪烏的話總縈繞在他耳邊,而且,他感到,背上的張立,變得好輕……

卓木強巴和呂競男一刻不停地來到半崖遺跡附近,途中偶有小股魯莫人騷擾都被他們避了開去,不過蕩飛索時,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稍不注意就會在空中碰撞。卓木強巴思緒雜亂,到半崖遺跡時,呂競男見卓木強巴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了,便建議休息一下,卓木強巴同意了。

在爬陡坡的時候,呂競男見卓木強巴呼吸厚重,便問道:“你的呼吸怎麼這麼重?你那裡還是沒有感覺嗎?”

卓木強巴知道呂競男問的是海底輪,搖搖頭,把塔西法師的話轉告給了呂競男。呂競男遺憾地看了卓木強巴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就這樣到了巖窟中。剛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就聽呂競男喝問道:“誰?”

有惶恐的聲音從內傳來:“路……路過的……”

卓木強巴一聽,這聲音好耳熟,和呂競男一同轉入拐角,兩人同時一驚。“雀母王!”兩人同時叫道。

蜷縮在暗處的老者雖然用了舊衣碎布做掩飾,卓木強巴和呂競男還是一眼把他認了出來,何況他旁邊還坐著眼睛纏著繃帶的拉姆公主。

嘎瑪基白登一見卓木強巴,竟是老淚縱橫,悲傷道:“啊,能在這裡見到你們,真是太……太好了。”

卓木強巴快步上前,把住這位快要昏厥過去的老者,詢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雀母發生了什麼事?”呂競男則握住了拉姆公主的手,輕輕地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