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天輪經》:藏密最高法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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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的幸福吧,你為什麼不試著去體驗一下呢?”
巴桑昂起頭,但見天空中一輪皎月卻有幾分灰暗,幾顆星星稀稀拉拉地在遠離月亮的地方若隱若現。他含糊自語道:“月暗星稀,不是好兆頭啊。”
卓木強巴將巴桑帶回圍坐篝火的圈子。這一夜,大家盡情地唱歌跳舞,巴桑也有好幾次,露出了不再冷漠的笑容。
※※※
深夜,所有人都睡去以後,卓木強巴依然在平臺邊緣守候著,嶽陽也在,他們在等待平臺下的江水上漲。晚風漸急,深夜多了幾分涼意。嶽陽攏了攏衣領,說:“強巴少爺,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帶著大家去劃船呢,我觀察到有變化就拍下來,明天早上你一樣可以看到。”
卓木強巴道:“不用,還是親自看一看的好,拍攝時只能拍到一個畫面,或許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也說不定。再說,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明天又怎麼敢帶著那麼多新隊員下水,我哪裡睡得著啊。”
嶽陽點頭道:“也是……”
過了片刻,卓木強巴問道:“嶽陽,你這不是執行任務了,就這樣出來,你家裡人不擔心嗎?”
嶽陽笑道:“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上頭哥哥姐姐多,我是從小就在外面野慣了的。小時候讀書又不努力,好打架,經常離家出走,絕對屬於給家人蒙羞的那一型別。我想,讓我去部隊服役,恐怕也是家人拿我沒辦法了。”
卓木強巴看了看嶽陽,笑道:“還真看不出來。”
嶽陽故作嚴肅,道:“是嗎?”想了想又望著星空悵然道,“其實張立才不應該出來,他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是他媽媽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又是獨子,不過……”他搖頭道,“勸他是勸不回去的,他很堅決。”
卓木強巴心中一動。一直以來,他都不刻意去打聽這些人的家庭背景,甚至還有一些迴避,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潛意識裡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來解釋。但他也知道,不全是這樣。
就在此時,一陣奇異的聲響驚動了二人,那聲音像是直接從對面的大山絕壁中發出來的,悶雷湧動,巨獸低鳴,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卓木強巴當機立斷道:“探照燈,打下面。”
在強烈的燈光下,兩人愕然發現,平臺下的整條雅魯藏布江如同沸騰起來,在不斷翻湧的浪花下,更是湧現出無數氣泡,只是轟鳴的水聲完全掩蓋了氣泡破裂聲,如果不是刻意守候,根本發現不了這一奇異的現象。嶽陽道:“強巴少爺,看!標記!”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嶽陽白天在對面崖壁塗紅的標記,正被江水一點點吞噬掉,然而在地獄之門的上游部位,那些標記卻安然如故,越往下,水漲得越高。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十來分鐘,接著水位保持一定的平衡,隨後又開始慢慢下降。卓木強巴不禁駭然道:“這樣看來,地下河的水不是慢慢漲起來的,而是瞬間漲滿,這……這究竟是什麼現象?”嶽陽同樣不解地搖著頭。
忽然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沉寂下來。卓木強巴不動聲色地向嶽陽打著手勢:“有人跟蹤,只有一人,暫不驚動大家,你往東走,我從西邊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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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默契地轉身,好像是各自回各自的營帳,但只是借營帳掩住身形,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下一刻,卓木強巴已出現在平臺邊緣的一棵樹旁,嶽陽在他視線所及的另一處隱蔽得很好。
來人顯然沒有什麼跟蹤經驗,腳步慌張,聲響很大,卓木強巴突然現身,一個翻腕擒拿就控制住了來人,同時低聲喝問:“什麼人?”
來人驚恐而弱小,被卓木強巴一嚇,反而說不出話來了,也沒敢驚呼,只聽見他哆嗦著倒吸氣的聲音。卓木強巴也感到,他拿住的手手骨纖細,不像是男子的手臂,在微弱光芒下,他看到了一雙透著驚恐卻明亮的大眼睛。“嘎嘎!”卓木強巴松開了手,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嘎嘎也從恐懼中恢複過來,漸漸辨認出卓木強巴的外形,也聽出了聲音,小心叫道:“聖……聖使大人!”
嶽陽也趕了過來,一見到嘎嘎也是大吃一驚:“嘎嘎!”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卓木強巴一面詢問,一面將嘎嘎帶至火堆旁,只見小姑娘衣衫淩亂,灰頭土臉,手背、面頰有好幾處擦傷,不禁問道,“怎麼弄成這樣?”
嘎嘎未語先哭,道:“總算找到你們了,聖使大人。這個……”說著,雙手從懷裡,摸出了卓木強巴代多吉交給嘎嘎的天珠,摩挲了許久,終於遞了出來,道:“這是多吉留下的,請聖使大人帶著它去香巴拉吧。多吉他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跟著聖使大人去尋找心中的聖地啊——”
小姑娘的手顫巍巍地捧著那枚天珠,這或許就是多吉唯一留下的眼見物,是把它留在身邊,還是讓聖使大人帶去香巴拉,顯然小姑娘在內心掙紮了許久。
“就為了這個,你竟然翻山越嶺找到這裡來……”卓木強巴不免有些責備。
“嗯!”沒想到嘎嘎目光堅定地注視著他。顯然對她來說,這是一件無比重大的事情。
卓木強巴道:“天色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姑娘在深山裡,就不怕被野獸捉去吃了嗎?你哥哥知不知道?你……你真是太任性了。”
嶽陽拿了些食物來,詢問道:“吃東西沒有,餓了吧?”嘎嘎道了聲謝,拿過食物和水就吃,小姑娘顯然是餓得很了。
嘎嘎道:“聖使大人走了之後,張大哥又帶了許多器材來,我知道,聖使大人一定會再來的。這次,是真的要出發了,我怕趕不及,這幾天都在找你們……”
嘎嘎邊吃邊說,原來,自從打定主意,要讓聖使大人帶著多吉的天珠前往香巴拉之後,她就一直在尋找地獄之門。但那時張立他們已經走了,雖然地獄之門是工布村守護的聖地,卻不是人人都知道在哪裡的。嘎嘎自知哥哥是不會告訴自己地獄之門入口的。她想,既然聖使大人對三年前那位哥哥如此著緊,那麼地獄之門顯然就在離她發現那位哥哥不遠的地方,所以她一直在那附近尋找、等待,今天在山的另一頭看到了火光,嘎嘎就趕了過來。
聽完嘎嘎的述說,看著這個一身塵土的小姑娘,卓木強巴和嶽陽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這時再送她回去太危險了,嘎嘎說不用,白天她自己能找到回村的路。卓木強巴讓嘎嘎和呂競男同住一個營帳,安頓好小姑娘,他和嶽陽也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卓木強巴問嘎嘎是否需要他們送她回去,這位倔強而堅韌的小姑娘婉言謝絕了。她要一直守護到聖使大人離開,親眼看見聖使大人進入地獄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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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強巴再一次與導師通話,兩人一直在探討著那些還未解開的謎團,似乎誰也沒有提起離別,教授更多的是叮囑和關切,終於,卓木強巴說道:“導師,我要結束通話了,大家都等著我呢。”
方新教授最後說道:“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記住!家人,是代表著沒有人會被放棄,沒有人會被忘記!”
卓木強巴同聲道:“家人,就代表著,沒有人會被放棄,沒有人會被忘記。”合上手機,卓木強巴一拉拉鏈,連體潛水服穿套在身,順著繩索攀爬下去,嶽陽和胡楊隊長最後負責處理痕跡。
卓木強巴漂浮在水面上,仰望藍天白雲。片刻之後,相伴的就只有漫長的黑暗了,他暗暗想著。此時岸邊突然響起嘎嘎清脆嘹亮的歌聲,聲音悠長動聽,壓過了瀑布的巨響,清晰地傳到每一位隊員的耳中。並未學習過古藏語的褚嚴不禁問道:“唱的是什麼,好像很悲傷的樣子?”
卓木強巴淡淡答道:“是一首送別的歌。”說完,深吸一口氣,身體向下一沉,耳邊除了依稀的水聲,什麼都聽不見了。平臺上突然間便成了幽寂空谷,唯有繚繞的歌聲在久久地回蕩:“冥河之上,亡魂聲響,彼岸花開,此岸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