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巴拉真身之謎 (2)(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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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大師,大都只是去研讀這部經書,而很難想象,這種充滿大智慧的典籍,是由何人或是哪個團體所著。”
嶽陽道:“如此說來,這部《大天輪經》便是香巴拉人民的智慧結晶,由香巴拉的人帶至西藏,再由西藏傳至印度;而香巴拉就是苯教中的魏摩隆仁,魏摩隆仁則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一個地方,任何翻雪山的人都不可能到達那裡,要去那裡得透過箭道,也就是香巴拉傳說中的地之肚臍隱秘通道。”
張立介面道:“就是我們現在要找的東西。”
亞拉法師道:“強巴少爺,你怎麼不說話?又想到了什麼?”
卓木強巴道:“亞拉法師,你說的這個很重要。我感覺像又抓住了什麼東西,不過現在還串不起來,回去後再查查資料,說不定有更多發現。法師,你說,那魏摩隆仁為什麼要叫涅槃之地?”
亞拉法師道:“是這樣的,在魏摩隆仁的傳說中,自天地誕生之初便有此地,並且將永遠不會毀滅;每隔一千零二十八年,它就將在火焰中重生,將裡面的一切都重新清洗;而那一天,所有虔誠的苯教徒都會隨著魏摩隆仁的重生而前往極樂之地,得成正果,不生不滅,所以叫作涅槃之地。”
卓木強巴道:“我越來越相信,我們接觸到的一切,將帶給我們一個真實的香巴拉,一個被歷史遺忘在角落裡的地方。”
【重返工布村】
進入墨脫山區之後,卓木強巴多次將多吉交到自己手中的玉蠶拿出來觀摩,看過之後,又躊躇著將它放入口袋,過一會兒,又拿出來。亞拉法師看在眼裡,勸慰道:“沒關系的,那個女娃娃很堅強。而且,工布村的村民都對你的聖使身份很認可,她知道多吉是為了救聖使而遭遇不幸,心裡或許就不會太難受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感到難辭其咎啊。”
張立拍拍卓木強巴的手臂,嶽陽也揹著大包,關切地看著卓木強巴,眼中是一種鼓勵。
卓木強巴點點頭,又將那玉蠶收起,繼續向前。
嶽陽盯著玉蠶道:“奇怪,我從來沒見過如此逼真的玉蠶,好像就是一條真正的蠶一樣。”
山漸青,天漸朗,遠離了喧囂和迷茫,快到天地邊際的時候,工布村就遙遙在望了。那一抹紅霞依舊守護在村口,一如既往地紅似驕陽滴血,融入遠遠的青山碧水,彷彿亙古以來就存在的一幅畫卷。
走得近了,卓木強巴步伐漸沉,他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那個俏生生佇立在村口、身著火紅氆氌袍和頭巾的小女孩。當羊群早已規矩地回了村莊,她卻依然有些不捨地望著東方,似乎在等什麼人。只是,她等的那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紅衫白羊映著藍天白雲的畫面,讓卓木強巴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當他們行至村口,只見那眉清目秀的嘎嘎,還是那樣有些怕生地佇立在村口,好像瘦了;一襲火紅的氆氌袍好似那天邊的雲霞,只是頭巾已解,秀發流雲般垂下來;她的手掌套著皮墊,腰間圍著皮圍裙,膝前有護膝,腳上無鞋,露出一雙纖細無瑕的秀足。卓木強巴心中咯噔一下,這套裝束他太熟悉了,這是磕長頭的工具。這種原地磕長頭通常是藏民為還願或祈求保佑而做的儀式,按信徒教義來說,至少需要赤足連續磕上一萬次才算心誠,在磕長頭時心無旁騖,猶若無人之境。
只見嘎嘎雙手合十,閉著雙眼,把手高高地舉過頭頂,再緩緩地放下來,觸及額頭,再觸及嘴唇,接著是心口,經過三條通往靈魂的通路,慢慢跪下匍匐全身,額頭觸地,用盡全身力量讓身體去親吻那片神聖的大地。
遠遠地看到她額頭中心有個微微突起的印記,走得近了,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個老繭,卓木強巴的心顫動了一下:每天要反複磕多少頭,才能把頭上磕出老繭!
一看到這樣的場景,連張立和嶽陽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一行四人揹著厚重的行囊,默默地注視著嘎嘎,心中充滿愧疚,看著她那柔弱纖細的雙手高舉過頭頂,擊掌,緩緩放下,觸及額頭、嘴唇、心口,慢慢跪下,匍匐,手臂伸直,額頭及地,再站起來,嘴裡念念有詞,一次,又一次……那一刻天地無聲,清風蕭瑟,只能聽到擊掌時皮墊發出異常清脆的響聲,“啪、啪、啪……”就像皮鞭抽打在卓木強巴的臉上。嘎嘎站起來時,就像一位肅穆的聖女,顯得那麼高貴、聖潔,她心中的思念,都轉化為那“啪啪啪”的祈禱之聲,充盈於天地之間。
好幾次,每當看到嘎嘎站起身來,張立和嶽陽都想扭頭便走。這個事情應該交由強巴少爺獨自去解決,那張怯生生的俏臉所流露的那種平靜和堅毅,他們實在不想再看下去了。他們不敢想象,如果嘎嘎知道多吉已經……不知道她會怎麼樣。
不知道是四人的腳步聲帶來了驚擾,還是他們擋住了光線,或是別的什麼感應,嘎嘎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秀目明眸張開的一瞬間,都叫人不敢正視。“啊!是聖使大人!”嘎嘎有些羞澀地停止了磕長頭,將手背藏起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關切地看著卓木強巴身後究竟有幾人。
卓木強巴原本想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但嘴角咧了咧,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更別說笑了。其餘的人也都不茍言笑地默立在一旁。嘎嘎似乎猜到幾分,她沒有說話,鼻尖卻先紅了。“多吉呢?”她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問出這三個字來。
不待卓木強巴回答,嘎嘎又似恍然道:“對不起,請聖使大人稍等,我還差幾個就好了。”又閉上雙目,雙手高舉,“曩謨三滿多母馱喃,阿缽囉底賀多舍娑娜喃,怛侄他,唵,佉佉佉呬佉呬,吽吽……”眼睛裡晶瑩的淚滴滾出,隨著匍匐而滴落在沃土中。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念畢,嘎嘎站定,兩行淚未幹,胸口還有些微抽搐,但眼中悲切已有收斂,“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聖使大人。”
“啊。”卓木強巴趕緊將手中已握得沾滿汗漬的天珠和玉蠶遞了過去,聲音漸低道,“多吉說,讓我把這個給你,並……並告訴你,不要再站在村口等他了……”
“嗯……”嘎嘎淚眼婆娑地接過那兩件東西,睹物思人,忍不住悲慼又生。她手指輕撫過玉蠶,道,“這是我送給他的提籠,他又還給我了,他又還給我了……嗯!”嘎嘎用盡力氣將那玉蠶扔了出去,傷心道,“都怪我,我不該把它送給多吉的。那位哥哥明明說過,這提籠雖然好看,卻是魔鬼的傑作。”
“你說你扔出去的那是什麼?哪位哥哥告訴你的?”卓木強巴還沒想好怎麼安慰這小姑娘,亞拉法師突然問道。
卓木強巴不明白,追問道:“怎麼了?亞拉法師?”
亞拉法師道:“強巴少爺或許還不知道,我們說的玉蠶或者是玉蟲都沒什麼,可是小姑娘說的卻是一個忌諱的稱謂。那是魔鬼的名字,在我們宗教中,是不能直呼其名的,否則會帶來災難和厄運。”
嘎嘎道:“我,我不知道啊。那位哥哥是這樣說的,他說那是惡魔施的法術,將它喜歡的東西都變成精美的石頭,永久地儲存起來。在他們那裡有很多這樣的石頭,有的是動物變的,有的是樹……我早知道就……我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又悲痛地哭了起來。
亞拉法師道:“他們那裡?那個哥哥不是你們村裡的人?你是在哪裡遇到他的?”
嘎嘎啜泣道:“我在放羊的時候,羊兒找到了他,那時他已經餓得快昏過去了,渾身濕透,凍得直哆嗦,我用糌粑、足瑪蕨麻)和青稞酒救醒了他。他很害怕,說自己是從地獄裡逃出來的;他反複說,所有的人都死了,所有的羊都死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我們的話……”
“你,你說什麼!”這次卓木強巴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嘎嘎,道,“那個,那個哥哥,他長什麼樣?”
面對聖使大人的提問,嘎嘎低頭回憶道:“那個哥哥……他……他頭發很長,當時我只顧著救人了,沒注意看呢。”想一想,又道,“啊,他胸口有一尊六臂觀音菩薩像,那個……很尊貴的。”
卓木強巴倒吸一口冷氣,原來戈巴族的瘋子竟然是從這裡離開的,那麼他口中說的地獄之門,就應該是工布村守護的地獄之門。難道唐濤也是從這裡抵達香巴拉的?不,絕不可能!唐濤是開著車逃出來的,也就是說,唐濤去的那個地方,根本就和蒙河的瘋子是兩個地方?紫麒麟所居住的並不是帕巴拉神廟,帕巴拉神廟也沒有紫麒麟守護,這樣的話,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那麼巴桑呢?他們也是走的雪山,他們去過的地方是否和唐濤去的是同一個地方?還是說,他們去的是另一個荒無人際的世外之地?不對,巴桑他們曾經見過戈巴族人,如果說他們去的地方不是香巴拉,那怎麼又會見到戈巴族人?難道是不同的分支?卓木強巴一時頭大如鬥。西藏實在有太多的無人區,太多的神聖雪山,裡面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沒有人說得清,稍不留意,就將踏入一片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或者是與世隔絕的人間聖地。這裡到處都有虔誠的信徒,到處都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妙畫卷,或許正因如此,那些厭倦城市水泥森林和機械噪音的人們,才會對這片土地如此嚮往,他們尋找的,是心中的片刻安寧,與自然的片刻接近。究竟哪裡,才是自己要找尋的呢?
嶽陽道:“法師,強巴少爺,你們都是怎麼啦?”
卓木強巴望著張立道:“蒙河的瘋子,你還記得嗎?張立。”卓木強巴又急迫地問嘎嘎道,“他還說過些什麼?你是什麼時候見到他的?把你當時遇到他的情況,詳細地回憶一遍吧!嘎嘎,這很重要!請你一定仔細地……想一想!”
嘎嘎一邊啜泣,一邊回憶了大約三年前她和那個人見面的過程。當時那人身體很虛弱,醒來後似乎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人很清醒,再三感謝嘎嘎救了他的命,還想報答她,嘎嘎看見那枚玉蠶很喜歡,他就送給了嘎嘎。但他只口不提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為什麼變成這副模樣,嘎嘎多問兩遍,他就顯得痛苦不堪,隨後似乎陷入恐懼之中,反複唸叨“來了”和“都死了”那兩句話。那人和嘎嘎一起相處了大半天,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離開,嘎嘎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所有吃的都給了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張立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詢問巴桑大哥時的情形,道:“如此說來,那人在見嘎嘎的時候,還處於狂躁抑鬱症或癔症等精神性疾病的間歇性發作期,可是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瘋癲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