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整座報恩寺內戒備森嚴。

昨夜的大雨將樹葉吹落了一地,緊閉的禪房內,隨著一聲怒吼,房門開啟,一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被抬了出來。

隨後屋內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王戎你進來。”

隱匿在暗處的王戎走到陽光下,他一身夜行衣,臉上的刀疤越發顯得人狠戾,渾身的殺氣更是藏都藏不住,他進屋後便單膝下跪恭敬道:“王爺。”

禪房內碩大的佛字下,背影滄桑的榮親王趙度逆光團坐在蒲團上,聽到王戎的聲音時,緩緩轉身:“南伯侯不聽話,找機會把人殺了,記得手腳幹淨些,別露出什麼馬腳。”

“是。”

此刻,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榮親王身上,令人看清了他身上的變化。

他的臉是趙北星年輕的臉,身體卻如枯樹般腐朽,布滿老年斑的肌膚褶皺在一起,頭發白了一片,他像是舊墳裡的僵屍只有死氣,若想鮮活,便需要無數鮮血澆灌。

看著心腹面無表情的臉,趙度問:“龍傲天上山了沒有?”

“回王爺,已經上山了正在往寺裡來。”

“趙北岌呢?”

“郡王也在寺內。”

想到至今還沒有姜南溪的下落,趙度一臉煩躁,眼裡的殺意迸發:“那個姜南溪還沒找到嗎?”

“屬下帶人翻遍了京畿周圍,她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怎麼找都沒發現她的行蹤。”

想到那女子身上的證據,趙度不由地捏碎手裡的佛珠:“之前在慶華城外就發現了她的蹤跡,襄雲侯的手下也全是廢物,竟然連一個女子都抓不住,實在該死。”

聽出王爺的怒火,王戎道:“王爺息怒,只要姜南溪現身,屬下一定能殺了她。”

殘餘的佛珠滾到地上發出聲音,趙度滿臉殺意:“殺了她還不夠,還要把她手裡的證據一起銷毀,否則會影響到本王。”

“屬下明白。”

“去吧,今夜之前必須把南伯侯除掉,至於王妃...”想到這對父女的算計,趙度眼神陰沉幾分,“她也不必留了,記得讓她去得體面一些,別太粗魯。”

想到王妃腹中的孽子,趙度恨不得剖腹取子剁碎拿去餵狗。

“是。”

隨著王戎離開,禪房內安靜了下來。

榮親王看著散落一地的佛珠,開始敲響身前的木魚,嘴裡唸了一段經文後,看向屏風的方向問:“主持大人,不知本王如此虔誠的誦經,佛祖可聽得見。”

披著袈裟慈眉目善的空寂大師緊閉著雙眼,聽到榮親王的詢問後,不過淡淡道:“趙施主殺戮太重,佛即使聽得見,也渡不了施主。”

“本王的殺戮哪有趙衡兄弟重,他趙衡作為皇帝,大虞在他的統治下不知死了多少人,趙宣又在北境殺了多少人,他們都不下地獄,本王更不會下地獄。”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收手吧。”

勸他收手,他趙度的人生裡就沒有放棄這兩個字,為了能名正言順繼承大統,他籌謀了這麼多年,要他在這時候選擇放棄,絕無可能。

緩緩起身,撐著蒼老的身體,趙度走進空寂大師:“大師,本王好言相勸,你卻不肯相助,那就別怪本王無情,心狠手辣了。”

空寂大師睜開雙眼,一臉平靜地看著人,最後再次閉上:“趙施主的請求,貧僧的確愛莫能助。”

聽到這,趙度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狂躁:“老禿驢你別想誆騙本人,你未出家前曾是青州白鶴觀觀主,有一身起死回生的醫術,如今只是要你助本王恢複年輕的容顏,你卻不肯,信不信本王下旨殺光這報恩寺的僧侶。”

面對趙度的威脅,空寂大師回道:“人之衰敗,豈是人力所能違也。”

“本王能困你三天三夜,就能繼續困你三年,老禿驢,本王有的是時間折磨你。”說完下令,“來人,去把伺候老禿驢的小沙彌抓來,讓大師看看,佛到底渡不渡本王。”

守在門衛的近衛很快離去,空寂大師仍一動不動。

看著入定的空寂,趙度再次開口:“本王知道大師為何如此鎮定,你是覺得趙北岌也在寺內,認為他能保全你們,殊不知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大師可知是為什麼?”

空寂依舊充耳不聞,手裡的木魚不斷輕敲,嘴裡念著經文,而趙度看著淡定人,更是煩躁不已。

“他趙北岌執掌三萬玄鴞又如何,他們永遠也比不過本王手裡的暗殺輕騎,更奈何不了本王手裡的十三萬南靖大軍,之前封鎖京畿,不過是本王想跟世家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既然你們都不聽話,那就全都殺了,換上聽話的狗給本王驅使...”

想到如今的自己不僅手裡有兵,更有無上的權勢,皇位與他而言,不過是他想不想坐的問題,大笑道:“雲碧山將會成為所有人的墳墓,不管是趙北岌還是世家,統統給本王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