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妖將箭筒內的箭鏃裝滿道:“是。”馬蹄輕躍打轉,蘇妖沖向自己的弓弩兵。

與此同時,東蘭王都在豔陽的照射下,高聳的王城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守城計程車兵很快發現了玄鴞軍的蹤跡,隨著急促的軍報傳入宮殿,臥病中的東蘭王赫布咳出一地的血,額頭凸起青筋問:“你說什麼!城外出現玄鴞軍的身影?”

內侍官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地回道:“回大王是的。”

赫布掙紮要起身,就看到王宮統領急匆匆跑來:“大王不好了,玄鴞軍開始攻城了!”

起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赫布重重摔在床榻上,他雙目瞪得極大,嘴角開始不自覺地流著口水,四肢彎曲顫抖,不斷低喃:“丫頭...”

透過床幔,赫布彷彿看到了幼時的檀於仙。

她是那樣的倔強,渾身的傷依舊握緊長棍跟對手拼搏,她像是一頭被關進鬥獸場的幼獸,唯有死戰到底才有活下來的機會。

赫布作為東蘭的雄主,先是重用相師夷,再是兼併九部籠絡月乘,他差一點成為統一北方的大君,可一場篝火爆炸,讓他損失了所有的至親,唯有幼小的外孫女還活著。

隨著腦海裡檀於仙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赫布開始糊塗,他好想記得...

仙兒好想...不是他的外孫女,是他的...

而他的仙兒,從未想過守護王都...

高昂的號角聲越來越近,砰的一聲巨響,矗立在白山、豐麥、利吉三座高山懷抱下的東蘭王都倒了。

騎著追霜,趙北岌第一次踏入東蘭的王都,地處山坳處,這裡的建築全都依山而建,唯有一條長而寬闊的馬道組成主街,街道兩側是一些店鋪。

這次攻城,趙北岌只花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城內的軍士跟百姓可以說形同虛設,甚至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蘇妖很是奇怪問:“大帥,這裡好歹是東蘭的王都,怎麼感覺守城計程車兵還不到三千,居民不到一千的樣子,連大虞一個小鎮的人口都比不上。”

看著鎏金瓦片的王城,趙北岌道:“因為檀於仙把東蘭貴族跟騎兵精銳都帶去豐麥了。”

“那也不應該啊,她外祖還在這呢?”

“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舊王,從來不值得檀於仙在意,東蘭王是被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繼承人拋棄在這了。”

聽到這,蘇妖滿臉不敢置信:“檀於仙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她不一直這樣嗎?”

馬蹄噠噠作響,踩在東蘭王城的青石板宮道上,趙北岌看著一群瑟瑟發抖的宮女跟內侍官,朔月刀劃過地面發出令人膽寒的金石之聲。

一腳踢開赫布居住的殿門,趙北岌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他逆光而立,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彷彿一頭上古神獸現身。

赫布就躺在床榻上,兩側跪滿了他的後妃跟宮女內侍,一些年輕後妃抹著眼淚偷偷看了一眼傳聞中年輕的狼王,瞬間被他的氣勢跟容顏所折服,羞紅了臉。

收起朔月刀,厚重的鎧甲發出沉悶的聲音,趙北岌看著蓬頭歷齒的東蘭王赫布,長刀輕輕佇立在床榻邊,目光似虎般看著人,發出一絲冷笑:“東蘭王,久仰大名了。”

赫布幼時聽過無數遍大虞開國皇帝的事跡,他夢想自己能成為那樣的英雄,後來他也遇到了鎮北王趙宣這個一生勁敵,他們在戰場上廝殺了幾十年,直到雙方都垂垂老矣。

一場篝火爆炸,赫布沒了最優秀的繼承人,而鎮北王的兒子成為了新的頭狼。

世間最憐惜的不止美人遲暮,英雄暮年才最可悲。

被最寵愛的外孫女拋棄在王都,赫布早沒了鬥志,他看著年輕的頭狼,發出最後的不甘:“孤雖身死,東蘭未亡!”說完徹底煙氣。

看著死不瞑目的東蘭王,趙北岌下令:“來人把東蘭王收殮,抬著他的棺槨去豐麥,讓他們祖孫在哪好好團聚。”

赫布一死,代表東蘭徹底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