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玄鴞士兵內傳來檀古泰的嘶吼,玄珠拿起骨笛:“來解決先祖留下的孽障。”

孽障!姜南溪跟趙北岌對視一眼,隨後問:“敢問首領可是鶴族之人。”

“正是。”

趙北岌也問:“一百多年前鶴族全族消失在靈虛山,如今為何出山?”

“為了孽障以及孽障製造的怪物而來。”

聽到這,姜南溪瞬間想到檀古泰的古怪之處,雖說他是檀於仙唯一的兒子,可她一個能以鐵血手腕壓制兄弟,併成為兩國女君的梟主,想要什麼樣的繼承人沒有,如果真的忌憚自己百年後被兄弟報複,大可直接趕盡殺絕。

從古至今,那一位走上權利頂峰者不是踏著累累白骨上位,但她卻沒有這樣,對待兄弟只有壓制沒有殺絕,並特別在意這個成了怪物的兒子,為此不惜在木蘭坡單獨養著他,還派了三部中的金砂部前來攻打木蘭坡,只為尋找兒子的下落。

如此種種,讓姜南溪立刻恍然大悟,或許她一開始就猜錯了,檀於仙之所以把檀古泰關在木蘭坡,並不是為了照顧他,而是在豢養他,她在養一頭嗜血殘忍的怪物,一頭用以作戰的怪物,一頭只聽她一人指揮的刀。

為此姜南溪問:“首領所說的怪物,可是我們身後關著的東西。”

“沒錯,那頭怪物中了‘鳩滅’之毒,而‘鳩滅’本叫‘春日’是我鶴族的聖藥,只要傷者還有一口氣在,‘春日’皆能救活。但一百多年前,有位鶴族的叛徒帶著‘春日’逃出部族,並重新炮製了‘春日’的藥性變成了劇毒‘鳩滅’,而我此次出山,正是為了徹底消除‘鳩滅’跟叛徒留下的孽障而來。”

姜南溪再問:“首領所說的孽障可是檀於仙。”

“正是,她幼時受重傷藥石無醫,被我族大祭司所救,可她卻恩將仇報害死大祭司,因此我為了結這段因果而來。”

“如此說來,我們與首領的目的一致,那便一起同行如何?”

“自然。”

誤會解除,趙北岌下令整飭隊伍繼續前行,而玄珠則繼續吹響骨笛壓制檀古泰的暴戾兇性。

騎馬並肩而行,姜南溪看向有了翻天覆地變化的弟弟道:“從景弟遊走北境那一刻我便一直擔心,沒想到弟弟竟成了鶴族的座上賓,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奇遇。”

騎著馬,王景看著又瘦了許多的姐姐,柔聲道:“離開上陽城後,我順著馬道去冠陽城,順便繪制烏蘭河的堪輿圖,並試圖尋找北境的礦脈,誰知在一處山林裡迷路,誤闖入鶴族的領地,並救下一位難産的婦人,因此被留在了鶴族。而鶴族並非傳聞那般隱匿,他們一直都有跟外界交流,甚至川北原那位朱玄首領跟玄珠姐姐還認識呢,玄珠姐姐說,當初沒有‘春日’,朱玄首領必死無疑。”

原來其中還有這些故事,姜南溪不免感嘆良久。

再想到朱玄身上同樣有股神秘的氣息,或許川北原跟鶴族之間的關系更緊密。

腳下的馬兒緩緩走著,姜南溪看著前方的烏蘭河問:“跨過烏蘭河便是東蘭的地界,接下來便是一場惡戰,景弟你見過戰場的殘酷嗎?”

溫暖的日光照在身上,王景回道:“姐姐我雖沒親眼見過戰場無情,但我行走三川四海這些年見識過許多因為愚昧而造成的悲劇,那些慘劇不比戰場帶來的血腥少。”

聽聞此,姜南溪握緊馬繩策馬賓士:“既然如此那就盡情向前跑,待到北境戰事結束正是春暖花開時,我們正好回京畿去完成祖父未能達成的遺願。”

看著姐姐向前飛馳的背影,王景即刻追上並大喊:“姐姐等等我!”

一旁的照日看著主子姐弟倆的背影,開口道:“沒想到王少爺竟然成了鶴族的座上賓,這奇遇誰聽了不大贊一聲。”

“他本就跟隨鶴雲棲道長一直在雲遊,因此遇到鶴族不足為奇,我現在奇怪是,檀於仙為什麼選擇在四月的豐麥草場舉行大典?”

脾氣火爆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照日問:“大帥覺得有詐?”

趙北岌目視前方的靈虛山,他心中隱約有股不安的感覺。

四月的北境冰雪消融,也是九部最重要的開春節,檀於仙選擇在四月舉行繼位大典未免太趕了,並且豐麥草場靠近東蘭王都,九部再怎麼追隨檀於仙,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她。

畢竟之前的九部可一直在相互吞併打打殺殺,如今卻肯化幹戈為玉帛,若無巨大的利益所得不可能做到,再加上原本被說服按兵不動的金砂部突然出爾反爾,這就更不像是檀於仙會做的事情。

檀於仙是奸詐,但她不蠢。

所以到底是檀於仙變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