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兜比臉幹淨,哪來的口氣說有的是錢,因此問:“你怎麼在這?”

“我再不來,夫人就要被人拐走了。”

覆羅聽到這立即辯解:“這位主君,我做生意最講誠信,從來不做你們大虞人牙子的生意,是您的夫人對我幾塊石頭感興趣,想聽聽來歷,我才請她到帳裡小坐詳談的。”

看著幾塊烏漆嘛黑的石頭,趙北岌問:“這破石頭有什麼好看的?”

姜南溪不想囉嗦,看向覆羅道:“進去說吧。”

大帳內,覆羅端來帝霜特有的黑茶招待兩位客人道:“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說。”

看著碗裡黑黢黢的茶湯,裡面不僅放著香料,還放了一塊牛肉幹,趙北岌只感覺難以下嚥,倒是姜南溪面不改色的一口喝下茶,並贊賞:“好茶。”

覆羅對著姜南溪伸出大拇指,對她的好感又漲幾分:“客人果然懂得喝茶。”

趙北岌也淺嘗一口,最後差點沒忍住把茶湯一口噴出,這是什麼人間疾苦難喝的茶,他寧可吃土。

見人喝了茶,覆羅便開始說道:“關於明光神跟天火,那是十七年前的一個夏夜,我跟著叔伯一起來大虞做生意。那晚我們夜宿在離樓蘭城三十多裡外的一處綠洲。那時的我年輕貪玩,加上記性好,長輩們在紮營時,我偷偷跑出去玩,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樓蘭城附近,還親眼目睹天降神火把樓蘭燒得一幹二淨。”

樓蘭是西域各國途徑大虞的必經之地,千百年來無數的西域商人往來都會住在樓蘭城,樓蘭因此繁盛,覆羅他們來大虞做生意,怎麼不住在樓蘭。

姜南溪問:“你們為什麼不直接在樓蘭住下,而要住在三十裡外的綠洲,綠洲晚上可不安全。”

端起茶碗,覆羅道:“因為半年前,樓蘭就禁止任何商旅入住了。”

“為什麼?”姜南溪跟趙北岌異口同聲問。

覆羅再次神秘兮兮道:“聽說是樓蘭人全都信了那個什麼明光神,信到走火入魔,不跟外人打交道了。”

“那你見過那什麼明光神嗎?”

“我沒見過,但我聽一位叔公說過那位太上長老的事情,說原來天山派的一位長老是你們中原前朝的皇族,後來前朝滅亡,那位長老帶著兒子離開了天山派,並且還把明光神神像帶走創立了葛蘭教,如今葛蘭教那位神秘莫測的太上長老,就是從前天山派長老的後人。”

從前的西域各國,幾乎人人仰慕天山派,甚至可以說,沒有天山派就沒有西域各國的繁華。

但天山派的驟然消失,隨之崛起的便是葛蘭教。

天山派、明光神、前朝皇室,葛蘭教、痛恨九部跟大虞,如此串聯起來,姜南溪幾乎可以確定,那位太上長老,就是攪亂九部從而威脅大虞邊境安穩,淮南在東蘭真正的接觸人,也是素和飛廉要找的人。

如此才能解釋,東蘭、月乘、九部為什麼這麼信任一個人,因為他是葛蘭教太上長老,有所謂的明光神相護。

為此姜南溪問:“那你叔公可有說過,那位太上長老長什麼樣?”“太上長老很神秘,而且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不過聽說他眼神不太好,據說有隻眼睛瞎了。”

眼神不太好說明年紀很大,在東蘭、月乘和九部中有威望,瞬間姜南溪就想到了昨天下午看到的那個老者,能被最強三部同時保護,他的身份地位一定很尊貴。

如果那位老者真的是前朝皇室跟葛蘭教太上長老,他來互市做什麼?

思索著,便聽到一旁的趙北岌問:“那個天火又是怎麼回事?”

覆羅繼續道:“我來到樓蘭城附近後,見他們似乎在舉行什麼祭祀,大晚上的穿著紅衣,抬著棺材走在城牆上,手裡還舉著一面太陽神旗幟,嘴裡念著經,覺得瘮得慌,正要走,就看到一道天火從天而降砸中整個樓蘭,沒多久樓蘭便燃燒了起來,等我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時,天火消失了,遠處灰濛濛一片,樓蘭城也看不見了,但我發誓,我真的看到樓蘭百姓在祭祀,我沒騙你們...”

聽到這形容,姜南溪到覺得覆羅看到的是海市蜃樓,但海市蜃樓一般都有參考物,不會折射不存在的東西,因此道:“所以你才說,樓蘭被滅不是大虞人幹的。”

覆羅肯定道:“沒錯,並且時間太巧了,傳來大虞滅樓蘭的訊息正好是我看到天火砸中樓蘭的第三天。”

姜南溪轉頭看向趙北岌問:“樓蘭被滅我們的史官為何沒有記錄。”

趙北岌回道:“因為屠城,加上軍報上關於兩軍交戰的細節對不上,因此我們的史官保持懷疑,沒有下筆修編。”

姜南溪卻說道:“可我更傾向於,賀蘭明謊報軍情,樓蘭本根不是他率兵所滅,他唯一的‘戰績’只有屠殺夜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