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秧伸出手指摁斷一節垂在樹枝上的細冰錐。

喀嚓一聲。

很輕。

但落在耳畔卻很是清脆。

她說:“我打算著,這兩日讓蘭月一家三口離開,不入縣,一路走山道。我屬下有個叫燭影的,不曾在人前露過面,對這西南的山道都算熟悉,由他帶一批人,負責接合適的穿越者到源臨海落住,世子以為如何?”

有這樣的地方在,那她碰到和聞蘭月一般不想回家的穿越者,或者壽命已盡回不去又被天極衛盯上的穿越者時,也不會為難到不知該不該管。

謝遲輕點了下頭,“便由你安排。南衛桓盼煙那處,估摸還要養兩日的傷。她此番犯了錯,入京後不會再有離京的機會。這批南衛,亦都會被封口養在京中。要糊弄的唯有司空釋。”

要糊弄司空釋再簡單不過。

虞秧也明白,定然是謝遲給她收了尾,才沒叫桓盼煙來拿她問罪。

她不好意思笑笑。

“給世子添麻煩了。”

謝遲沉吟片刻,說:“當日柳姑娘一事,並非對我沒有影響。之所以願意給一些穿越者一條生路,並非全是因著齊公子的條件與你的想法,我亦有私心,你不必覺得虧欠。”

虞秧看向謝遲。

她確實以為,謝遲是為了留住她在身邊,才縱容她的“善心”,允許她把她認為是好的穿越者保護起來。

為此,她還覺得對不住謝遲,畢竟這麼做,謝遲要冒著欺君的風險。

她問:“可否問世子,是何私心?”

為什麼謝遲也會動救穿越者的心思?

話音方落。

不遠處簡陋的茶攤子忽地傳來夥計的一聲“茶來了——”。

有馬車駛向城門,路過他們跟前。

虞秧見謝遲看向對面,便也跟著看了過去。

只見,進城的馬車窗子裡伸出一隻孩童的手,那手一鬆,一張皺巴巴的糖紙晃晃蕩蕩落下。

馬車掠過去,露出一老一小兩道身影。

衣衫襤褸的孩子松開了身邊老乞丐的手,撿起了糖紙舔了舔。

老乞丐見狀摸出兩枚銅板,旋即看向了虞秧二人的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兩位貴人行行好……”

謝遲取出一粒碎銀兼十數枚的銅板放進那破碗裡,就在老乞丐怔愣時,他又往裡頭放了幾顆糖。

老乞丐一下紅了眼眶。

“多謝、多謝貴人。”

老乞丐牽著孩子離開。

虞秧回過神,就聽謝遲清潤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