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嫂子,你要是怕冬天種菜活不成,那搭個大棚啊。”,餘晚桃抱著一摞水通菜蹲到田壟邊的水坑清洗淤泥。

林小秋也抱了一捆過來,兩人並排蹲著洗菜:“啥大棚?”

餘晚桃道:“蔬菜大棚呀,你怕天冷菜活不成,就圍著菜地一圈搭棚子,四周棚頂都拿油布草垛子擋著,在棚裡不經風霜雨雪的,種啥菜不成啊,而且……”

她湊近林小秋,低聲道:“昨夜暴雨受災的肯定不止我們村,這下縣裡的菜價定會上漲,要趕上這機會,能賺不少。”

“對啊!我咋想不到咧。”,林小秋一拍大腿,興奮道:“那等回去就跟我男人商量一下,搭棚子啥的他在行,平時村裡的牛棚豬棚都是他搭的。”

“嗯,不過你們也得仔細考量清楚,不能貪多種,萬一棚子沒用養不活就虧了。”,餘晚桃怕她太上頭,便多提醒了一句。

幫林小秋摘完菜,餘晚桃要返回桑園背桑葉回家,她抬頭望著升高的太陽,覺出撲面而來的風帶著一股悶熱,便知這天是真折騰人。

夜裡狂風暴雨,白天高溫暴曬。

與小細柳跑了幾趟將桑葉揹回來,趕著時辰餵了蠶,餘晚桃把蠶舍重新清掃消毒,被風吹破的門窗那臨時釘上的木板也拆開,按回紗窗,外頭再加一扇木窗。

下午,林小秋送了捆水通菜和一籃子苦瓜過來,丁嬸也抱了紮南瓜藤來,說是換昨天的豇豆,家裡才三張嘴,根本吃不完這些,何況還有那一桶魚沒處理。

餘晚桃想了想,便淘洗出幾個幹淨的瓦罐,把自個菜地裡摘回來的豇豆都用來酵酸豇豆,苦瓜留出兩個,其餘的切片曬幹,魚則全部殺了取出內髒拿鹽漬一晚上,等明日做燻魚幹。

至於水通菜和南瓜藤沒法子了,只能盡量去吃完。

於是晚間桌上就是兩大海碗的清炒南瓜藤和辣椒炒水通菜,並著一碟苦瓜炒雞蛋,一木桶蒸飯。

清炒南瓜藤清甜脆嫩,餘晚桃很喜歡吃,她多吃了幾筷子,結果給自己撐得緊,只能在院裡來回走消食。

“後院菜地種的豇豆被我扯了,得再買些應季的菜種回來種。”

“這幾天村長不讓出村。”,崔玉棠抓了幾片白菜葉扔進兔窩裡,昨夜驟雨狂風,這兩只兔子倒是頑強,活得好好的。

“秋嫂子家有不少菜種,我回頭過去問問就行。”,餘晚桃見他盯著兔子打量,便走了過去,“這倆兔子就養著吧,等兔子窩了崽豈不是更好賣。”

崔玉棠皺眉:“都是公兔。”

“……那爆炒兔肉?”

“還是留著賣了換雞苗吧。”,崔玉棠側目輕掃,端看她松懶倦怠的眉眼,因為打哈欠眼角洇出的一滴眼淚險險掛在眼睫處,鬢邊散著幾縷淩亂的發絲。

初見時餘晚桃因為瘦弱,頭發是枯幹發黃的,這段時間雖忙但吃得好,養回來一些,五官在恢複氣色的一張臉龐上愈發顯出清秀來,杏眼圓圓的,帶著蓬勃的朝氣。

“我去洗漱睡覺了,明日還得去山裡砍松樹枝回來燻魚。”,餘晚桃忙了一日這會困得緊,恨不得直接躺倒。

崔玉棠收回視線,去幫她打熱水。

雞鳴炊煙起,山霧繚繞松竹林,草尖露水被一尾松枝驚落,打濕了相擦而過的灰色衣擺,拖出一條長長的洇痕來。

崔玉棠一人扛著大捆松樹枝回來,在院裡搭了木架,點燃幹枝後把生松覆蓋在上面,直至冒出滾滾白煙來,才將串好的魚架上去。

餘晚桃端著一碗麵條坐在院裡,看著他燻魚,時不時提醒他翻面,見他最後實在忙不過來,便兩口喝完面湯,走過去幫他。

“慶叔說村長在召集村裡的年輕漢子去修村口被洪水沖垮的路,他這兩日都不進山,讓你跟著去鋪路。”,餘晚桃翻了魚,將木桶裡漬出來的魚腥鹽水倒出院外。

崔玉棠徒手摺斷了松枝扔進煙燻堆裡,彎腰把散落的松針一齊掃進去,他點了點頭,說:“那我晚些去找慶叔。”

餘晚桃道:“慶叔是在帶你融入大桑村這個集體,在村裡生活,總要和村民們相處的。”

“我知道的。”,崔玉棠笑了下,漂亮的眉眼倏地綻開,嗓音溫柔:“阿桃,謝謝你。”

餘晚桃聞言瞥他一眼:“該給魚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