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蔥煎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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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蔥煎蛋
兩只兔子一灰一白,被折騰得有些蔫蔫的,耳朵警惕地貼著,餘晚桃用竹片臨時給兔子圍了個窩,摘了幾片白菜葉子扔進去。
“這把子野水蔥真嫩,適合炒臘肉。”
丁嬸稀罕地多看了兩眼,瞧見崔玉棠去後院沖鞋底泥了,她湊近些對餘晚桃小聲道:“你家二郎嬸子瞧著不錯,安靜不惹事,也勤奮顧家,前幾天來家說要跟你慶叔學打獵,我都嚇了一跳。”
豇豆掐了一大盆,剩下的都是些頭頭尾尾就沒要了,餘晚桃端來簸箕,把掐好的豇豆倒進去,聞言笑了下。
“那也不看看人家先前啥家世,單是那副玉面皮子,十裡八村的漢子都比不上。”,林小秋神秘道:“前幾天在縣裡,我瞧見你家表哥同一位姑娘去逛書鋪,神氣得緊,見了村裡人都不帶正眼瞧。哼,不過多讀了些書,我看長得沒你家二郎好呢。”
“帶姑娘逛書鋪,這陳文祖要娶縣裡姑娘不成?”,丁嬸驚訝。
“這不正常嘛,一個書生哪能瞧上村裡的姑娘,人眼光高著呢。”
餘晚桃聽著兩人聊八卦,把簸箕端進灶房裡,和那把野水蔥放一起,從缸裡舀水泡著,忙活完從灶房裡出來時,對著腦袋交流八卦的兩人已經各自站起來了。
丁嬸:“我也該回家做飯去了,桃子你這豇豆我家柔妹愛吃,我就帶一把回去了啊,明兒給你還一捆南瓜藤來。”
“行啊,嬸子家的南瓜藤脆嫩著,早就好這口了。”,餘晚桃將兩人送出門去。
院裡恢複安靜,小細柳過來把扔掉的那些豇豆絲絡掃起來,就提著水桶去蠶舍裡換水,進灶房劈柴,燒水蒸飯,總之是一刻也沒讓自己閑著。
餘晚桃進了屋,心裡想著事情,餘光瞥見崔玉棠換了身衣裳,自個扭著胳膊往肩膀後那塊蝴蝶骨位置抹藥油,她皺眉走過去。
“摔著了?”
崔玉棠頭也沒回,輕輕嘶了一聲:“追兔子時沒控制好力道,就撞了一下,沒事。”
“我看看。”,餘晚桃拿開他的手,見那塊皮淤青著,她幹脆搶過藥油自己幫他擦,期間叮囑道:“山裡危險多,你去獵物不可貪心,要聽慶叔的,他在山裡跑了十幾年,比你有經驗。”
崔玉棠紮緊了腰間的帶子,揉了揉鼻子,悶聲道:“知曉了,今日是貪著那對兔子了,慶叔說縣裡酒樓收活兔,一隻三十文,兩只便有六十文了。”
“明日去賣了兔子,我抓些雞苗回來養。”
“兔子可沒自個命重要,這撞得皮肉都青紫了。”,餘晚桃有些生氣,使壞拿手指戳了一下他泛淤血那塊地方,聽到他疼得嘶了一聲,才收回手,去開窗吹散藥油味。
崔玉棠穿好衣服,把身側的長發撥到後背,用發帶束起,往外走:“走吧,今日吃野水蔥煎蛋。”
“可惜了,咱家要是有臘肉,就能做水蔥炒臘肉。”,餘晚桃惋惜著,二人一起出了屋,見灶房升起炊煙了,便走近去瞧。
小細柳已經燉上豇豆了,她蹲在灶前,臉上映著明明滅滅的火光,眼神不知飄到哪去了,聽餘晚桃喊了她一聲,才回過神一下站起來,“馬上就能吃了,你們在院裡坐著等會啊。”
“嬸子去歇會吧,剩下的我做就行。”,崔玉棠捲起衣袖,仰頭去拿木櫃裡的雞蛋。
小細柳侷促地站著,有些手足無措。
崔玉棠神色淡然,掃過她僵直的脊背,當著餘晚桃面道:“嬸子不用緊張,家裡大小事都是阿桃做主,她既請了你當幫工便安心住著,只要踏實本分,幫著阿桃分擔活計,盡可把心放肚子裡,往後日子還長,若時刻這樣提心吊膽活著,大家都累。”
“是……嬸子知道了。”,小細柳低頭擦去眼淚,縮著肩膀出了灶房。
餘晚桃沉默看著她瘦弱的背影。
“不用再提心吊膽活著。”這樣的話在當今世道,對於一個孤女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小細柳常年生活在李家那樣壓抑的環境裡,性格被強行塑造成了一個懦弱聽話,沒有主見的夫權附屬品。
這樣的小細柳,還有很多。
或許是說開了,小細柳放下了心裡的大包袱,餘晚桃再喊她上桌吃飯時她沒拒絕,這裡的一屋一瓦一飯,儼然是從前求而不得的安穩生活了。
吃了飯餘晚桃去蠶舍裡檢視蠶的生長情況,眼下是蠶眠時間,停止進食後的三齡蠶表面一層白色的絨毛在微弱的燭火下泛著銀光,按照生長週期推算,第四次蛻皮便是在這幾日了。
餘晚桃去關窗,見田野外蜻蜓低飛,天邊堆積著幾團黑雲,把月亮遮了個嚴嚴實實,平時叫個不停的知了也停歇了,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夏夜雷雨多,餘晚桃留了個心眼,將所有木窗都關嚴實,只留下一面對著院裡的紗窗敞著通風。
夜間悶熱難眠,餘晚桃翻來覆去的烙煎餅,她撐身坐起,見身旁的崔玉棠睡得香,估計是在山裡跑了一日,累著了。
怕吵醒人,她又躡手躡腳地躺了回去,誰知睡意沒醞釀出來,外頭打起雷來了,伴隨著劃破夜空的閃電,不過半炷香功夫,便暴雨如注,狂風狂拍著門窗,發出刺耳的風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