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高大的侍從立刻上前去將大喊大叫的人壓住,嘴裡塞布,一根麻繩捆得結實。

窈兒懶得與人廢話,徑自說道:“遊父這一年來見過哪些官員,送了多少禮,又貪了多少銀子,找到對應的賬本和名單,到時候我會給你一筆銀子,改籍後送你離開泰安府。”

“否則你,還有你留在鄉下的父母和弟妹,都得死。”

聽到對方連自己藏在鄉下的家人都查到了,她一臉灰敗,癱軟在地。

“我答應你。”

“很好,但是我還需要一點保證。”,窈兒讓人扯下塞進她嘴裡的布,強硬地餵了一顆藥丸進去。

“穿腸毒,七日後若無解藥,便會肝腸寸斷,渾身潰爛而死。”

“我只給你七日。”

窈兒領著人轉身離去。

她做的這些事自然瞞不住遊子澗,遊子澗得知了始末,他神色自若,眼中沒有波瀾,只是冷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窈兒一時拿不準他的心思,“我如果拿到證據,貪汙、受賄這些罪名可不輕,你爹不止官帽保不住,甚至連命都可能會丟,你不怪我嗎?”

遊子澗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她,半響才道:“你不用時刻試探我的態度,早在成親時我便說過,你是我的妻子,不管發生何事,都會站在你這邊,你可以依靠我。”

“我……”

遊子澗對她心意赤誠,讓窈兒低下頭不敢對上那樣的目光,她在慈濟堂裡長大,受盡白眼,從小便懂得察言觀色,玩弄心計。

當初在容縣也是有目的性地接近遊子澗,哪怕是遊子澗與自己不過是逢場作戲,她也不在乎。

後來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又礙於身份上巨大的鴻溝,才放棄了計劃。

到了京城後她也極力避開這個人,只想好好經營生意,可遊子澗卻湊了上來。

他說當初情話是戲言,可心意卻是真的。

他說要給她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窈兒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相信遊子澗的真心,可她還是同意了婚事,就是想要看看,遊子澗的真心有幾斤幾兩。

成親一年,窈兒心裡壘起的高牆才開始有了裂縫,她背過身慌亂抹去不聽話的眼淚,視線定在自己的腹部,諸多不安似乎都消失了。

“子澗,對不起。”,窈兒卸下了心防,聲音哽咽。

孕婦心情總是千變萬化的,遊子澗在她臉頰上撫過,眼中滿是她的身影,“窈兒,你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做得不夠好,才會讓你如此不安,沒辦法對我全然信任。”

窈兒臉上的眼淚像是擦不完,她撲進對方懷裡,從低聲嗚嚥到嚎啕大哭。

遊子澗耐心地哄著人,等她哭累了才將人抱去休息,自己轉身出了房間,往書房去。

一封加急信件送往京都。

·

那女子是個怕死的,沒用七日就把賬本和名單送過來了,一起送來的還有官員之間來往的信件。

窈兒拿到東西,給瞭解藥後便將人連夜送走了。

從戶部侍郎貶為縣令的遊父尚不知自己大難臨頭,還在四處奔走關系,企圖回到京都官員核心。

窈兒將證據給了大理寺的許韞華,風平浪靜了小半旬,便傳來遊家被抄的訊息,遊子澗作為遊府親子也被停職調查。

遊子澗早已經不和本家來往,朝中有鈞親王求情,皇帝又有心想保自己親封的探花郎,最後查了一圈就被放出來了。

沒多久朝廷判決就下來了,遊父斬首示眾,其餘男丁流放,女眷沖入教坊司。

開年,窈兒誕下一女。

五年後,遊子澗政績評優,被調回京任戶部侍郎。

遊子澗最終走到了和他父親同樣的位置,不由得唏噓,但很快又高興起來,處理好泰安堆積的事務,便開始收拾行裝。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裡,遊子澗帶著妻女離開待了六年的泰安府,踏上回京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