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桃定定看了她一會,才說:“可以使得生蠶繭更快軟化下來,等煮好之後只需要清洗一遍,便能上繅絲架取蠶絲。”

“一遍?!恁厲害,真的假的啊。”

“等會煮出來便知真假了,你們在布莊上工,一月能有多少工錢?”,餘晚桃好奇地問。

灰衣娘子回:“這分工不同,工錢也不一樣的,像那些繅絲娘子手藝了得的,一個月能有一兩多銀子,我們這些煮繭洗繭的苦力活,一月工錢就五六百文。”

“五六百文也不錯了,一年下來能攢不少銀子。”,餘晚桃感慨。

“大布莊就是闊氣些,我以前在千絲坊那邊上工,一月才二百文。”,灰衣娘子嗐了聲,翹著聲音道:“我們這好幾個繅絲娘子都是我從老東家那邊挖過來的,賺了銀子後可感激我了。”

“……”

餘晚桃哈哈笑:“千絲坊沒找你麻煩?”

“我偷偷挖的人,能讓他知道!”

餘晚桃打心底裡佩服:“千絲坊那邊怕是氣得夠嗆。”

“誰管他,哎餘娘子你是在哪上工的?要不要也來錦莊,我們東家對手底下的人可好了,聽說還是府城來的大戶公子,有家底,斷斷不會拖欠我們的工錢。”

還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挖人……

看來錦莊同千絲坊積怨也不小,難怪她說要合作大量收購千絲坊那邊的蠶繭渠道,那祝東家答應得這般快,原也是有利可圖。

餘晚桃同灰衣娘子打探了一些千絲坊內部的訊息,瞧著煮繭的時間快到了,她才拍拍裙擺站起來,讓人過來撈繭抬去清洗。

那名灰衣娘子就是負責清洗的,滾燙的繭經過翻煮後軟趴趴的,冒著升騰的熱氣,倒進盆裡沖上涼水,她拿手一掐,瞳孔倏地震住。

這蠶繭,竟真是完全貼合了絲綢的柔軟度,不用再進行第二次蒸煮,且泡在水裡的蠶繭輕輕搓洗過水,便會透出雪白的質地來,表面暗黃的雜質輕易就能洗去。

這得加的甚麼神仙物兒,有這般驚人的作用。

“快些洗,洗好了送到繅絲房去。”,餘晚桃抬著桶過來,催促她們。

灰衣娘子猛的抬頭:“餘娘子,東家定是花了大價錢請你來的吧,竟這般厲害!”

“可莫打趣我了,不過是鄉裡人家的一些土法子。”,既是來幫工,餘晚桃便不好只是幹站著支使人,等第二批蠶繭下鍋後,她依次加了堿進去,便去了繅絲房裡,同那些娘子一起繅絲。

工坊裡大家夥分工合作,一絡接一絡的蠶絲放進箱子裡,抬去織布工坊那邊。

今兒頭一日,餘晚桃忙得夠嗆,傍晚下了工,瞧見張管事往工坊這邊過來,她將今日的産量冊交上去便走了。

錦莊雖給錢大方,但為著趕工,也著實忙。

不過忙過這遭,買鋪面的錢應該就有盈餘了,到時重新裝修,購置原材料等人工費這些都得花錢,另外還要留些現銀用來周轉。

這麼算下來,除了買鋪子的一百兩預算,起碼還要多備五十兩銀子。

如今家裡除了一百二十兩整銀,其餘只有七八兩是家裡吃穿用度的,這裡麵包涵了買鋪子的錢、二郎明年的束脩,以及冬伐要劃出來的人工費,還有過年需要採買的年節禮和年貨。

十月底的蠶繭還得留下來,以做開店第一批絨花品的原材,這就意味著年底會少一筆收入,而支出卻是大大增加的,如此一算算,當真是賺錢難。

餘晚桃幽幽嘆了一聲,便回家去。

接下來幾日頂著愈發寒冷的天氣往來縣裡和村子,風雨無阻,忙過小半旬,終於將錦莊積壓的單子全部趕出來。

錦莊也按照承諾,給了她八兩銀子。

餘晚桃拿了自個的工錢,去前頭攬客的鋪面找張管事,瞧見門庭若市的盛景,她笑了笑,從後門進去找人。

張管事這會忙得暈頭轉向的,見她過來,才將算盤扔給旁邊的小廝,從人群裡脫身出來。

“餘娘子,這朝怎過來了?”

餘晚桃看著陸陸續續進來賣蠶繭的蠶農:“千絲那邊沒動靜?”

“怎可能沒動靜,自從我們放訊息出去,要以三十五文價大量收購蠶繭後,縣裡大部分蠶農都到我們這來了,千絲坊那邊估計是著急,也提高了收購價,不過比不上我們錦莊的家底豐厚,沒幾天就頂不住了。”

如此一來,錦莊蠶繭的庫存量就大大超出了實際絲綢訂單的需求。

而在她與錦莊的合作裡,這批超出來的蠶繭,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