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兩方爭吵間,弘恩寺的武僧正巧走集而來,那幾個企圖鬧事霸佔攤位的婦人頓時縮了脖子,灰溜溜地轉到別處去了。

團扇婦人扶正自己被推倒的攤子,小心翼翼地將掉到地面上的團扇拾起來,重新擺好,圍觀的香客這才瞧見,這婦人賣的團扇竟是雙面刺繡的。

餘晚桃最先反應過來,唰地沖上去,兩眼放光,“這攤子上的團扇,我都包了。”

“都包了?!”

團扇攤婦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旋即哆嗦著聲音,高興道:“姑娘,我這團扇五十文一把,您確定都包了?”

餘晚桃點頭,隨後拿起其中一把團扇打量,用材粗糙但勝在手藝精湛,一扇兩面,繡著不同形態的異色鴛鴦,扇柄綴著條毛躁的流蘇。

若是拿上等的蠶絲著色異繡,扇框再精雕細琢一番,市場大有可為。

碰著個懂雙面刺繡的繡娘,太稀罕了。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餘晚桃問。

團扇攤婦人點頭:“都是我自己做的,這雙面刺繡的本事還是從宮裡傳出來的呢,我娘以前是皇宮裡的司制繡女,這門手藝精細,少有人學得成,如今就我一個跟她學成了的。”

“姐姐既有這手藝,去府城裡隨意一家布行上工,月錢應該都挺多的。”,餘晚桃拿出錢袋,等婦人點清楚數後,遞了半形碎銀過去。

“我這這把年紀了,哪能承你一句姐姐,喊我貞娘便好。”,貞娘說罷兀自嘆了一聲,“我家裡還有癱在床上的相公要照顧呢,我娘年紀也大了,離不得人,那些個布莊工錢雖給得多,上工時辰卻太長了,我家離城裡遠,下工後天都黑了,根本趕不回去。”

“有些布莊倒是能提供住的地方,可是又嫌棄癱子和老太太晦氣,哪裡肯接納我們。”

餘晚桃惋惜道:“可惜了。”

貞娘抬頭:“可惜甚麼?”

餘晚桃笑說:“我家鋪子正需要像貞娘這樣手藝精湛的繡娘呢,也能給你們一家提供住處,可惜的是鋪子開在容縣,府城這頭鋪面還未有著落呢。”

貞娘頓住了,眼睛盯著餘晚桃,像是在辨別她話裡的真假。

餘晚桃笑眯眯地任她打量。

也不再多言,帶著餘小器就扭頭走了。

貞娘伸長脖子去追那道身影,直至人從後門進了弘恩寺,才惋惜地作罷,收回視線,從柏樹後拿出其他的團扇,繼續擺攤。

弘恩寺裡,餘小器抱著滿懷的團扇,問:“東家,這些團扇怎麼辦?”

“去找師傅們拿些粗布來包好,這些團扇用料雖粗糙,但勝在雙面刺繡別出心裁,拿回縣裡應該能信銷。”

餘晚桃越過大殿,到靜室去休息,想著距離下山還有一段時間,她便問小沙彌借了筆墨來,等餘小器跑完一趟拿了粗布來,就將信遞給他。

“你去後山集會上,尋到剛才擺攤賣團扇的貞娘,這封信給她。”

餘小器哦了一聲,接過信,扭頭小跑出去。

餘晚桃雖得了徐元氏邀請,但今兒一整日都沒真正與人搭上話,直至回去時,徐元氏彷彿才想起有這號人,將她招到跟前來,同幾個頑得好的手帕交介紹著。

話裡只說是劉雲孃家那頭來的姑娘。

“原是容縣那頭來的,我說呢,若以前見過這般標緻的姑娘,怎會沒印象呢。”,一貌美婉約的婦人笑著打趣,十分自然地從腕間脫了只碧綠色的玉鐲子下來,強硬地戴到餘晚桃手上。

“夫人,這鐲子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餘晚桃連連推辭。

“左右不過一隻玉鐲子,有甚貴重的,拿著吧。”

徐元氏樂道:“給你就收著吧,她這是瞧你閤眼緣呢,我記得這玉鐲子當時雲姐兒也得了一隻,是吧?”

“母親沒記錯,我也得了一隻的。”,劉雲乖巧點頭。

餘晚桃只得收下,並小心翼翼應對著問話。

一日了,從弘恩寺回來,才徹底鬆了口氣,爬山不累,提著心應付那些夫人們卻給累得夠嗆。

餘晚桃早早便洗漱睡下,只翌日天未亮,便有雞鳴起。

餘晚桃恍恍惚惚地覺著自己是還睡著大桑村的老屋裡,不然怎麼會聽到雞叫聲的,她夢裡顛倒了兩三回,才真真切切地睜眼。

“東家——!”,餘小器扯著嗓在外頭拍門,“我們隔壁那大宅子來了一幫天師驅邪,說我們院臨著,也得跟著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