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辭也不催促什麼,給所有充足的時間考慮。

“南宮小姐,你能代表南宮家嗎?”

“我在這不就是因為我代表南宮家嗎。”

南宮雲辭送出的請帖寫的可是:南宮雲辭誠邀各家家主來個園一敘。

沉默了許久的嚴家主問,“行首、會董怎麼說?”

“自然是投票,商會內所有的人一人一票,選出九個會董,然後再由會董投票選出行首。”看出好些小茶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又很肯定地補充說,“無論家業多大,這選票的效力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不按實力區分?”

“呂家主,若是這樣,我南宮家不是永遠都是行首了嗎?”南宮雲辭這話一點不客氣,但是也是實話。

小茶商都沒有開腔,南宮雲辭這個提議對他們更好,但是能不能成行還要看今天來了的三家大茶商。只這一條,他們就相信她所說的要維護商會內所有盟友的利益。

呂家家主總覺得這安排有些掣肘,他呂家好歹也是臨安前四的茶商,若是被幾個小茶商指手畫腳豈不是很丟面子?

“若是所選的九個會董都是一類人,然後他們要求所有的茶葉售價不得超過一兩茶葉一兩銀呢?”

“嚴家主的問題是個好問題。首先,會董九人是有限制的。將我等茶商的家業分成三等,每一等選出三人,如此就可避免會董只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其次,關於商會的權利,也是有限制的,就比如您所提的價格,可以設定最低價,但是不設定最高價。”

設定最低價是為了避免惡性的價格競爭,至於高價,只要你能賣出去,那隨便你自己設。

“南宮小姐,我們這樣定下最低價,朝廷是否會問罪?”

“何罪之有?”大齊律法可沒有說過商人不能自己定價,也沒有說過稅收提高以後不準漲價。

南宮雲辭看出很多人在猶豫,也正常,這商會本身就是一種反抗。如果他們臨安的茶葉商會成了,其他地方也可能會成立各種各樣的商會,比如糧食商會、礦産商會、林業商會。若是大家都咬死底價不鬆口,朝廷的過路稅和官商的打算最後就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是那位暴怒會不會再做些什麼也不好說,但是現在不反抗,以後也就不用反抗了,因為沒有以後了。如果那位準備把所有商人都抓去下獄,大概也就是官逼民反之時。

茶葉都還好說,糧食這種東西價格翻一倍,不是要人命嗎?

呂家主本想讓南宮雲辭共享他們西域的商路,但是想想也不可能,便沒有再提。如果南宮家的茶葉有本事全走西域,那麼他們的茶葉就算賣的比過往少,也不會少太多,這樣也好。

南宮雲辭說完了商會的構想,又依次解釋了一下利弊。她沒有讓所有人當場下決定,只說七日後在個園再見。屆時,來了的人,自然是同意加入商會的,沒有來的就是拒絕加入。

南宮雲辭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沒想過要瞞著誰。夜裡,花無豔就來找她。

“辭妹妹,小心京都來的人。”花無豔伸出手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在他耳邊說道,“你越亮眼就越容易被那人盯上,那人裝的人模狗樣的,名聲還不錯,很容易讓人對他放鬆警惕。”

自始至終花無豔都沒有告訴他們醉月樓的幕後老闆是誰,但是她一直在提醒他們注意隨時會出現的危險。一個京都的、有著好名聲的、頗有地位的人。

不是花無豔要吊他們胃口,只是一件事你知道或者不知道,下意識的反應是完全不一樣的。那人的身份一旦洩露,絕對會不惜代價地鏟除風險。所以,她告訴他們就是害了他們。

“花姐姐,謝長歌要回來了。”

花無豔笑的爽朗,“嗯,我以為我還要等三年。”

江晚清的意思是讓兩人在臨安成親,即便他們有顧慮不願意大辦,但是總要有孃家人在才好。南宮雲辭覺得母親想的周全,他們要給花無豔撐腰才是,免得謝長歌得到的太容易,以後便不知道珍惜。

花無豔哪能不知道她們的好意,“會不會太麻煩?”

“你是南宮家的女兒,有什麼麻煩的?東西我已經讓青染準備好了,謝長歌到臨安的第三天就剛好是個好日子。”下個好日子要等一個月了,謝長歌還要趕著時間去赴任,不然她才不會讓花無豔這麼匆忙地出嫁。

姐妹兩個一說一笑地就定下了這婚事。

徐京墨知道後,就向書院告了假,友人即將遠行,無論如何他都要與他再聚聚。他從書院離開就先去了溫府交文章,順便向老師請教了一下這錦都的情況。

“錦都那地方的風俗與其他地方有異,那邊的女子地位頗高,有的山寨甚至是女子娶夫郎。因此很多指派過去的官員都不適應,你和別人處不到一起去,又怎麼好讓別人聽你的呢?”

單就錦都的而言,其實沒有朝臣說的那麼差,那邊的土地肥沃,氣候宜人,糧食産量算是很高的。只是錦都距離其他地方太遠了,糧食運出來的損耗太高,而且錦都商貿不發達,這才導致他們每年的納稅都是倒數。

“滄瀾江不是流經錦都嗎?”

“有碼頭是一回事,用碼頭就是另一回事了。此事你岳父知之甚詳,你可向他請教一二。告訴你那好友,錦都缺進士。”一個地方沒什麼人能走到朝堂,那就很少有人會幫他們說話、爭資源,然後那個地方的發展就會越來越差。

被指派去錦都的人,大多是沒什麼背景的,都想著熬過三年六載的趕緊離開,這些人哪裡會好好治理錦都。久而久之,錦都的人也會覺得朝廷對他們不上心,也就越來越不配合官府,這才逐漸有了刁民出錦都的說法。

教育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教卻是萬萬不能的。徐京墨記下老師的話,他想起他之前的一些想法,果然還是經歷的太少,才會那樣武斷。

謝長歌應該就是這兩天到,徐京墨讓觀言去碼頭處候著,然後又家裡收拾出一間客房。新郎官可不能直接住到南宮家去,與禮不合。

沒讓他多等,第二天晌午,謝長歌就到了臨安,他急著去南宮家,被徐京墨攔下,“你先收拾一下,哪有人這樣上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