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狀元及第

官者, 國之柱石,民之表率, 本當各司其職、輔國安邦,為君分憂,為民請命。朝廷為庶務,分設官職,為官者應當恪守其責,使得政令暢達,讓百姓有所倚仗。

然時移世易, 因恩蔭泛濫, 親族子弟,不論賢愚, 皆入仕途;因科舉選士太頻, 導致事未繁而位先增, 一職數人,責權難明, 遇事則互相推諉, 事久不決……遂致官員之數, 遠超所需, 冗官之弊, 漸成痼疾矣。

日常政務, 各有專司, 然多官並存,皆不願受其累、擔其責, 致使事事無解,百姓受苦,朝政受阻, 誠為大患也。

冗官之禍不止於此,再看國庫,官員之俸祿、辦公之費用佔用頗多,然國庫之財有限,冗官多佔用,則民生之水利、農桑、教化等可用的便少。長此以往,民生日艱,欲求國強民富,豈可得乎?

欲除此弊,學生有三策。

一策,在嚴選官之制。以賢能德才為根本,而非血緣、關系之恩蔭之故,必要使得入仕者皆堪其任。選一無能之輩,必要增設一個可用之下屬,若是再選了無用下屬,為了辦事,仍需再尋一個有能之人,周而複始,所需之官越來越多。

二策,在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多人共執一事,只見弊端,未見利處;明定權責,讓官員無處推諉,裁撤無德無能之輩,政務自可暢行矣。吏部有考功司,當明確各職之責,以功績論優劣,優勝劣汰方為正道。

三策,在興教化,讓學者有所用。苦讀十年未科舉,但是天下官職皆有限,無科舉不教化,何解?無官職可授者,盡可使之回去原籍或其他缺少教化之處,學政、教諭多多益善,教化於民,可開民智、知進退、懂道理,利於社稷久安,民生改善。

官員冗餘,國之大患,若能革除此弊,精簡吏制,選賢用能,則政令通、民心聚,邦國可興矣。 官員冗餘的禍端不是朝臣看不見,而是作為利益即得者,他們選擇去忽略這一問題。徐京墨選擇了最直白的方式痛斥官員冗餘,齊武帝二十八年,就曾因為官員之間相互推諉致使堤壩沒能提前修好,到了水患時,淹沒數十萬畝良田,死傷數萬人,幾十個州縣都遭了災。

再說國庫的銀子更是如此,修路沒錢、建堤壩沒錢、賑災還沒錢,錢呢?

這一場他寫的痛快,若是沒有意外,徐家之難後,他與舅舅的第一次見面當是在殿試之時。

熬過了九天的考試,徐京墨狠狠地睡了一天,緩解了一身的疲憊。等他醒過來,先用了碗雞湯飯,無骨雞慢熬加上今年的新米,雞湯的鮮味都被大米給吸收進去,不用多複雜的調味,只需要一點鹽巴、幾顆蔥花就能激發出這碗飯的香氣。

再配上些爽口的小菜,徐京墨吃了個痛快。

他回去書房,默下試卷,又給老師、母親、南宮家、辭姐兒寫了信。讓隨風用最快的速度送回臨安去,免得他這信還沒到,官府的報喜的人先到了。

“徐少爺,門房那送來了許多請帖。”

隨風專門提了請帖,一定是有比較特殊的人,不過徐京墨怎麼樣都沒想到有一封請帖來自內閣的沈閣老。老師對沈閣老的評價不多,但是他們二人的政見必是不同的。

沈閣老這貼子用的是澄心堂紙所制,這一張紙需的要一兩銀。徐京墨不打算當即就應邀,他舅舅都為了避嫌沒有約他,這沈閣老能不明白嗎,不會的,他只是特意選在此時。

徐京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個地方被他看上了,可惜他無意站隊,至於沈閣老是否會覺得他不識抬舉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被人輕視的感覺還真不好,徐京墨冷笑一聲,雖然他不打算應邀,但是必要親手回個貼子才是。不然被人傳出個輕狂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考生們熬完九天就解放了,但是考官們還在忙碌。這次的試題有些是齊承帝欽點的,尤其是四書那道義題,若是隻顧著答遵從父意,直接就會被篩除。

“秦學士,若是這題答得不合心意,當真全部落卷嗎?”

“自然,這題並沒有什麼難得,只會掉書袋子的人,不懂變通、不明事理,也沒什麼必要多做考慮。”秦卓軒被齊承帝單獨召見過,新帝的意志就是他必須要執行的。

單這一題就讓三成的學子落榜,但是這也怨不得旁人,完全不瞭解時事的人,抓不住機會也怨不得旁人。

今次恩科的五經義題多是圍繞民生在問,分不清主次、理解不了聖意的人自然也要被落卷。

參加恩科的學子眾多,秦卓軒覺得應該多選些人,但是朝廷的冗餘的官員也是個麻煩。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勸諫皇帝多取一些人。

因為有些剛性的標準,這次閱卷比預計的時間要快些。到了策論,謝郎中突然脫口而出一句“妙”,眾人看向他,只見他捧著一份卷子送去了同考官處。

同考官今天看了一堆不知所謂的廢話,正覺得難耐,沒想到居然有份能被謝郎中極力推薦的卷子,他拿起卷子看了起來,這考生文筆流暢,引經據典,且能帶入時事,就事論事。

怪不得,謝郎中會推薦這個卷子,這卷子提的“在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正和他意。齊承帝繼位後罷免了原來吏部考功司的李郎中,因這人是三皇子一系,藉著手中的權利收受賄賂,弄得地方吏制烏七八糟,酒囊飯袋高升,有能之士卻不得晉升。

幾番篩選後,便將文選司員外郎的謝三提拔成了考功司的李郎中。謝家也是清流世家,有這般機遇倒也說得過去,何況他在原職上做的也很不錯。

同考官沒有猶豫,當即提筆寫下一個“取”字。凡是同考官批了“取”字的卷子會被送給主考官,如果主考官也中意,則會在試捲上 批一個“中”字。

秦卓軒看了這卷子,心中有些猜測,淡笑不語,只是批下一個“中”字,“這卷子倒是比之前的更可取一些。”

他說的是沈閣老之子的卷子。雖然所有卷子都是胡名、謄抄的,但是有些人總辦法讓考官知道這卷子是誰人的。沈騰的卷子是代表當下既得利益者而言,皇帝不會喜歡,秦卓軒也不喜歡,但是依舊要取他。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到了放榜這日,徐京墨在淡然也有些激動了,他九歲得了秀才,往後近十年,諸多波折,到如今能否如願呢?左言、杜領航都在府裡陪著他,他們比他更緊張,這一天他們也盼了許久。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先聊著,等了不知多久,隨風先回來了,“少爺,您考中了,是頭名,會元!”

“恭喜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