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敲聞登鼓?”

“不是說有冤屈就能敲鼓嗎,草民家有老母、幼子,都快要餓死了。”

齊武帝聽的莫名其妙,“餓了就去買糧食吃,你擊鼓做什麼,難道要朝廷給你送糧食不成,這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過年的時候買糧食是往日裡十倍的價格,過了年,糧店裡根本沒有糧食賣了,是你們朝廷亂徵稅,根本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牛大力家裡沒地,買不到糧食,

齊武帝臉色一黑,剛想發作,陳啟站了出來,“陛下,臣有一問請教李大人。”

“過路稅後,一兩銀子買不到十斤米,請問李大人作何解釋?”

李柏然能解釋什麼,能說官商本該壟斷各行各業嗎,他只能板著臉回道,“都是那些奸商,為富不仁,枉顧百姓生死。”

這話說的好聽,但是事實如何,大家心裡是清楚的。陳啟可不想由著他糊弄過去,“那戶部準備怎麼辦,您是戶部左侍郎,總不可能就這樣站在朝廷上不痛不癢地罵幾句吧?”

李柏然看了眼龍椅上臉色極其難看的齊武帝,抿了下嘴,說“微臣認為可由朝廷下令,要求各地商戶與官商或在,再由官商調配各類商品,如此就不會出現物資短缺的問題。”

“聽聞官商是低買高賣的好手,坊間有個童謠:官商兩張口,一口低價吃東西,一口高價吃銀子,榨幹百姓與商賈,以錢為室金為堂。”

秦閣老的話直白地讓李柏然說不出一點辯解之詞,這本就是官商的意義,“官商之事,並非下官所管。”

“官商是歸某管,但是這買賣價格也並非如此。買賣都是參考商戶的定價,哪有什麼問題?” 彭志遠半點不懼秦閣老,他是齊武帝的心腹,辦差也是因為齊武帝的命令,縱使是閣老又能將他如何。

“參考就是從百姓手裡用更低的價格去收,然後參照商戶的售價去賣,你們官商有過路稅嗎?”貪得無厭的吃相也忒難看了。

秦閣老拿出一本摺子呈了上去,“一人貪利,一國作亂。老臣請陛下治少府使和吏部左侍郎的罪,因他們之故,各地民怨四起,在九州、京都、洛城、高城等地都有義軍打著立綱陳紀,救濟斯民的口號起義了。”

滿朝嘩然,已經有民變了嗎?

齊武帝看著秦閣老的奏摺,一言不發,是到如今,若是再強買強賣,恐怕就不是這樣小打小鬧的起義了。

九皇子站出來,“父皇,兒臣以為不如直接取消那過路稅,沒這過路稅的時候也沒見有什麼亂子。”

“老九,那國庫的空虛誰來補,你補嗎?”

“老百姓都吃不飽肚子了,你還要怎樣,不如降低官員的俸祿或者裁撤些官員。”

比起降低俸祿,在場的官員自然更願意選擇裁撤官員,因為肯定裁撤不到他們。但是誰也不想得罪人,所以沒人敢當場應和九皇子這提議。

齊武帝的臉更黑了,直接取消過路稅不是讓他承認自己錯了嗎。他是皇帝,他怎麼會錯?

李柏然看到齊武帝幽暗的眼神,只能硬著頭皮出來說,“國庫空虛的問題尚未解決,若是完全取消過路稅,那就只能增加其他稅負,何況朝令夕改會讓民間有動蕩。不如,就將過路稅減半徵收。”

“李大人好算盤,進可攻、退可守,若是再出岔子,你最好有本事負責到底。”陳啟的話直白又刺人,他越發不待見這個只知道媚上李侍郎了。

李柏然被人這樣擠兌,心裡很不舒服,但也不敢隨口接話,真有事,他能負什麼責?

為什麼李柏然這樣的提議能被接受,因為這些年齊武帝的性子越發執拗,立刻取消過路稅就等於讓他承認自己錯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死要面子的皇帝,會做出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為什麼沒人提取消官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少府給皇帝老銀子的舉措,只不過被民間那些不識抬舉的商會給攪和黃了。減了過路稅,官商就越發不好老銀子了,與其現在提出來惹怒皇帝,不如等官商自己做不下去。

平息民變才是當務之急,民變有了一處,就可能還有很多處,處理不好,社稷危矣。

九皇子又站了出來,“父皇,糧食從其他地方運到京都需要一些時日,兒臣請父皇下旨開倉放糧。”

“朕倒是不知道你比朕還知道要怎麼做。”

“兒臣不敢,請父皇息怒。”

“秦愛卿擬個章程出來,務必要京都盡快平息下來。”齊武帝說完就離開了。

秦閣老知道他這是對他、對九皇子不滿,可這天下百姓又有誰對朝廷是滿意的呢?

自那以後,京都的局勢越發微妙了,陛下似乎是覺得九皇子頂撞了他,之後有什麼差事都是直接交給三皇子,一副厭棄了九皇子的樣子。

隨著三皇子被重用,三皇子黨的行事也越發猖狂了。

京都的種種還影響不到遠在臨安的人,溫大學士看著徐京墨交給的策問,這文筆倒是越發的犀利了。“你是對著財稅之事感興趣?”

“老師,財稅是國之大事,皇帝憑著心情任意修改會造成動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