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郎中滿臉的氣憤,原地運了運氣,到底沒說什麼,只說“徐娘子對老夫有大恩,這藥錢,老朽是萬不能收的。”

當年若非徐娘子幫他找了狀師,他就要被歹人訛詐,莫說這藥鋪保不住,恐怕還會有牢獄之災。

說起來,這宣平侯也不是東西,休妻棄子、忘恩負義。竟然連徐娘子的嫁妝都私吞了,說是徐娘子過往施粥、送銀子給慈幼局都用完了。簡直是胡說八道,當年徐娘子的嫁妝足有一百二十八抬,怎麼可能都用完了,再說,有誰家當家主母是用嫁妝施粥的。

南宮君燁倒也識趣,看的出來這老郎中不願意多說,也就沒有多問,買了桂枝和其他幾味藥材後,又留下百兩文銀,“我家與徐家有舊,此言非虛,這銀子是贈予徐娘子的。”

說罷,不等老郎中反應,便帶著女兒離開了。

回到府上,父女兩個先去看江晚清,看著妻子氣色好了些,南宮君燁才放心留下女兒配著妻子,自己去了書房。

“隨風,你去打聽一下這徐娘子和徐小郎君的事情。”他看那小郎君有些想法,只是這樣的人物未必會讓他如願,不過總要試試才好。

隨風的辦事效率一向高,沒幾日就回來複命了。

“那徐小郎君如何?”

徐京墨在金陵頗有名氣,三歲啟蒙,早慧之名一直被人所津津樂道。七歲參加縣試奪得案首,同年又考府試,依舊是案首,七歲稚齡已經是童生了,若無意外今年應該會參加院試。

南宮君燁見他的第一印象是極好的,不然也不會動了心思,這少年郎不僅長得好,才學也是極其出眾的。金陵府城的學子頗多,想在此處拔的頭籌是很不容易的。

“可知這徐小郎君為何與宣平侯斷親?”

“坊間都說是因為宣平侯休妻,但是不僅於此,那宣平侯與金家女子有染,二人育有一子,甚至比徐小郎君大了一歲。徐小郎君是個孝順的人,隨母親離開侯府後,自己會去書坊去抄書,多少也有些進項。”

那金家女生的庶子如今搖身一變,倒成了侯府嫡子了。這金家好歹也是金陵的世家之一,斷不可能讓自家嫡女與人做妾,初時怕是想母憑子貴,要個平妻的身份,但是徐娘子怎麼可能同意。後來,徐家出事,宣平侯生怕牽連到自己,就藉故休妻,而後娶了這金家女為繼妻。

宣平侯這般作風,也忒上不了臺面。空有一個侯爵,日後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南宮君燁對徐小郎君更滿意了,他可不喜歡那種不通庶務的人,自詡讀書人,其實除了讀書一無是處。自視清高的人,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這樣人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捅出些簍子。

“那徐家娘子的情況可有打聽到?”

徐家娘子嫁到宣平侯府後,深入簡出,但是為人樂善好施,頗有美名。這次帶著兒子離開侯府,也沒有去尋求誰家的幫扶。

彭都督家裡似乎派人去探望過,但是這事做的很隱秘,隨風也拿不準這是真是假。

“那徐小郎君如今在哪處讀書,這束脩幾何?”

“徐小郎君在宣平侯府時是單獨請的夫子,眼下是在府學讀書。謝院長惜才,免了他的束脩,但是要求他旬考不能落在十名以外。”

畢竟是兩榜案首,這也說的通。他是直接去找這徐小郎君,還是先去找謝院長呢?若非徐家巨變,他也不敢奢求這樣的好兒郎,南宮君燁打定主意,無論成與不成,他都會資助徐京墨讀書的。

思來想去,南宮君燁提筆寫下一封拜帖,既然來了,那還是先去拜訪謝家才是。謝二爺擔任金陵府學的院長,謝三爺現任吏部員外郎,謝家在金陵也是小有名望的。

不巧,謝家這幾日有貴客來訪,只能晚些時日再去拜訪了。左右無事,他便把這少年郎講給了妻子聽。

“聽著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過即便有這些變故,徐小郎君恐怕也不會入贅的。”這孩子已經改姓為徐,徐家人怎麼可能同意入贅。江晚清也是出自世家,她太清楚世家子可以丟了性命,但是決不能丟了名聲的行事風格了。

南宮君燁其實也知道,但是他看那孩子有眼緣,商人的直覺告訴他,就是這個人。“且讓我想想看,要不就是不入贅,但是定下婚約,日後的第一個孩子姓南宮,也只有這個孩子才能繼承家業?”

退一步,才有談的可能。

南宮君燁不是死板的人,比起形式上的東西,他更看重內在。若是這徐京墨能一心一意待他女兒,入贅不入贅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