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入贅之議

徐京墨年級小,又是中途進入府學,少不得要被紅眼病的學子去奚落一番。曾今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爺,如今也只是個寒門學子了,有些人總是想從他人身上找到一些存在感。

徐京墨對這些倒是無所謂,他來府學是為了尋常人家求而不得的藏書樓,也是為了獲得院試的應試資格。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都受著,這不過是世間常態,如今只是開始罷了。

在這個時代,讀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便是隻考童生試,《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經》這些啟蒙讀物是少不了的,為了應試四書五經更是必讀書籍,不僅如此,在院試會有制經的考題,這就意味著,歷代先賢的著作也是需要讀的。

每一本書從幾百文到幾十兩不等,尋常人家一家不吃不喝都未必能夠買幾本書的。徐京墨還是侯府少爺的時候,自然不用發愁這些書籍的問題。如今離開侯府,這書籍從何而得就成了大問題了。

好在他記憶力不錯,之前也讀了不少的書,應付院試,甚至是鄉試應該都是足夠的。但是他的目標可不僅僅是舉人,不說一甲,但也起碼要中個二甲進士。

在徐京墨看來,這科舉與後世的高考是極為相似的,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不經歷這一遭,人生總是有著些許遺憾,若是一生浪費太多時間在此處,又著實浪費。

但是他沒得選,他必須要走這條獨木橋,不僅要走,還要走的快、走的好。因為只有這條路,他才有機會為徐家洗刷冤屈,為母親正名。

院試需要兩名廩生、其他四名童生相互作保。他與宣平侯斷親後,原來那些做保的學子自然不肯再與他簽那廩保互結冊。謝院長讓他到府學來讀書,由府學出面,這做保的問題自然可以解決。

謝院長的嫡子謝長歌也在府學,他與府學的另一位廩生將為徐京墨等人做保。謝長歌本該在上屆參加鄉試的,奈何祖父去世,要守孝,只能再等一屆。

受前朝影響,齊朝的科舉從鄉試後就新增了算學、律法的考題。這難度如何,端看考官是誰,眾學子也不敢賭自己的運氣,只能捏著鼻子好好學這算學了。

謝長歌是標準的文人,詩詞歌賦不在話下,但是遇到這算學,就只有諸多不如意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得知徐京墨擅長算學,時不時就捧著題目來找他討教。

謝長歌今日急匆匆地來尋他,就是因為他已經從父親那裡知道有人拿著徐家做文章,不欲讓徐京墨參加考試,“京墨,可有應對之法?”

徐京墨一聽就知道,謝院長這是沒有把那入贅的法子告訴他,想來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名聲。他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少年,他二人相識已久,謝長歌年方十八,長他九歲卻時常以兄長自居,自他來府學以後更是對他諸多照顧。

“謝兄,我若想要參加考試必要換個出身,唯一的法子便是入贅其他人家。”

謝長歌聞言如同被五雷轟頂,入贅?“這麼使得!”

“莫非,謝兄看不起我這入贅子。”徐京墨不在意的調侃這著。

謝長歌拉著徐京墨就往一旁的角落裡走去,“京墨,你我自幼相識,無論你是何身份,你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視為親弟弟的存在。但是世人並非如此,人言人言可畏啊。”

“進一步驚濤駭浪,退一步九死無生。謝兄,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謝長歌張張嘴,卻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來,他如今不過就是個秀才,莫說他,就連他父親都沒法改變的事情,他又能如何呢?

“哪戶人家?”謝長歌心裡在思索自己認識的人家、或者自家有沒有合適的,至少尋個穩妥的人家,不能讓京墨受了委屈去。

此事尚未最後敲定,徐京墨不欲多說,畢竟關乎別家女兒的清譽,“有一戶人家合適,已經請謝院長代為看過了。”

謝長歌這會也冷靜下來了,既然他父親看過,拿著人家應當是沒問題的,“京墨,你我兄弟,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告訴我。”

“自然。”自從徐京墨與宣平侯斷親,往日裡有來往的“朋友”似乎都從他的世界消失了,榮伯侯府的世孫榮錦甚至見了徐京墨就掉頭離開。世間百態不過如此,他倒並不在意,但是終究還有幾個好友,這便夠了。

謝長歌自然明白徐京墨的處境,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想通了以後,他也不糾結這入贅的事情,反倒是催著徐京墨盡快定下來,“這作保之事要提前報到官府去,廩生不是問題,但是你得要盡快解決這身份問題才是。”“我與那戶人家約定今日下午見面。”

南宮君燁約徐京墨在府裡相見,自己的府裡總能保證不出岔子。

徐京墨依舊是一身儒袍,不過這次是藏青色,深色的衣裳倒是讓他看起來更成熟了些。見到南宮君燁,他行了一禮,道“伯父。”

距離上次見面不過數日,再見卻恍若隔世,南宮君燁的態度與之前並無差異,他的態度讓徐京墨謹慎的心安定了些。

“初次見面,我便觀你不似尋常少年郎,更成熟、也更穩重。後來才知道你是徐家後人,我託了謝兄相說,不過他當時並未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