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接過那本沒有名字的書,開啟一看,這是策問題集。每道題都會對應兩到三個解題思路,想來這是左家費了不少功夫收集來的,“多謝左兄。”

“你我兄弟,不必言謝。”

下午沒有課,徐京墨就在宿舍看這本題集,越看越精妙。他雖有千百年的超前經驗,但是也缺了千百年的歷史文化。回答策問只能借古論今,不能虛構未來,所以他才會答題不順。

說一千道一萬,他還是書讀的不夠多。徐京墨一邊看那題集,一邊寫下自己的感受,別說這越看,還真的越有感覺。

費了一天的腦子,徐京墨今夜睡的很沉。他很期待明天,因為終於可以見到他的書畫夫子了。館閣體用來科舉就好,他可不希望自己只能寫一手的應試字型。

到了上課這天,徐京墨一早就去了書畫堂。進門發現除他以外,還有個年輕的男子,不過這人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厭厭的感覺。

陸陸續續的,選了書畫課的學生都到齊了。那年輕的男子站了起來,“諸位,我姓冷,是你們的書法夫子。”

底下一下就熱鬧起了,誰讓這夫子看起來如此年輕呢。

冷夫子也不管他們的反應,走到臺前,自己揮手寫下幾個大字,然後拿起來掛著手板上,“這幾種字型,你們看看可有喜歡的,選個自己喜歡的記下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冷夫子寫的字型都不一樣,但是這字都是好字。徐京墨開始期待他的書畫課了。

徐京墨選了行草,幼時他很喜歡隸書,因為隸書筆力峭緊、轉折圓美,看起來總有一種古典大氣的美感。後來他喜歡上了楷書,尤其是那種筆法剛勁有力、線條清晰的字型。但是,他現在唯愛行草,那句一筆千山,盡顯豪情更適合他當下的心境。

等他們都選好自己喜歡的字型後,冷夫子對每一種字型都做了一些拆解,然後告訴他們去選誰的字帖。以後上課,就是各自練字,他會挨個兒輔導。

他看到徐京墨選的行草後,停頓了片刻,說“你年歲還太小,先從行書開始。行草不分家,不必心急。”他選了顏真卿的字帖予他,“顏大家,擅楷書、行書、以及行草,你可效仿之。”

徐京墨應下,他感覺這個冷夫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才讓他不要急。由字見人,古人誠不欺我。

這書院當真是藏龍臥虎之地,一個書畫夫子都能給人驚喜。左言聽他描述了這書畫夫子的樣子後,心中有些猜測,不過沒有告訴他。何必讓人為難呢,就這樣順其自然地想處也許對他們更好。

徐京墨上課以外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藏書樓,這日他去還書,被那老者叫住,“小子,你這看書看的五花八門的,當真是準備五經俱修嗎?”

“小子不敢,只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左右時日還久,慢慢考慮便是。”

老者又問他,“你就不想參加明年八月的鄉試嗎?”

“想,但是小子知道現在去考,不過五分把握,不如再等一屆。”

“你若是打算用四年學五經,與你現在擇一經研學明年就考有何區別?”

徐京墨明白這是老者催他趕緊定下本經,也不是他不想定,只是太難選了。

《詩經》所講的東西距離尋常人的生活是最近的,因此最好理解,難度最低就意味著有更多的人會選擇這詩經,而且難度低就更難寫的出彩。

《尚書》一書多是散文,但是立意深刻,圍繞著仁君治民之道和賢臣事君之道展開,頗有難度。然而尚書所講的東西往往可以用於策問,因為有不少學子選擇治尚書,以此一舉兩得。

《禮記》算是集儒家思想的大成,如果對儒學已經有較好的掌握,那麼再學禮記就是錦上添花。此外,禮記與尚書有些相似,經常能與策問同頻,所以將禮記作為本經的人也不少。

《周易》算是最為特殊的一經,涉及哲學玄學),先不說這文字的晦澀,但說這理念的玄妙就知道周易是最為困難的一本。一般選擇周易為本經的,多是有家學或者縣學淵源。

《春秋》是一部編年史,因為可參考的典籍最少,所以難度有提高,但是春秋本身的內容精煉易讀。因為篇幅的原因,可考的點更少,深受學子追捧。

徐京墨排除了《詩經》與《周易》,卻無法從剩餘三本中選擇其一。

那老者聽他說完,撫了下胡須問他“你可知在科舉大省,為了避免惡性競爭,通常各個縣城或者州之間都會盡量避免同選一經。”

徐京墨雖未聽說過,但是一想就明白這道理,集中一經會讓競爭變成惡性競爭,對誰都沒好處。